少年足尖點地,踝上銀鈴輕響,清顏華裳,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
有樂曲聲響起,不知名的曲調,如流水如清風,輕緩悠揚,如天籟之音。
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的少年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遊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樂聲清泠於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筆如絲弦,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可韶顏的目光卻並未在少年身上停留太久,當那琴聲響起後,她雖然一直看著台上,目光卻已移到了少年身後不遠那個配樂的琴師身上。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花陌染撫琴,卻也是熟悉的不可思議,紅衣墨發,美得像個妖孽,可撫起琴來卻像仙一般高貴清華,修長的手指如若行雲流水般舞動著琴弦,琴聲清冷,又帶著絲絲魅惑,像是把人引進了一個絕美的幻鏡中,無法自拔。
一舞畢,少年落於落月台中央的三米高台之上,粉色長袍臨風而飄,一頭長發傾瀉而下,華裳如花,膚白似雪,說不盡的美麗魅惑,高貴絕俗。
所有賓客的目光早已被吸引了過去,墨月荷一看時機已成熟,霍然起身,身型一動便已到了高台上少年身邊,笑道:“皇女大難不死乃天下之喜,今逢皇女生辰,墨城特備此薄禮,還望皇女笑納。”
眾賓客嘩然,他們還是頭一次見,送禮送自己孫子的。
墨華歌眉眼低垂,好一副乖巧溫順的模樣,隻是那雙半掩在羽睫下的藍眸卻似蒙上了一層灰,黯淡得似乎乎隨時會熄滅。
他聽著自己的爺爺說完話,抬眸望向宴席中的那個正愣愣看著他的女子,眼中似乎有些悲傷,卻又極力掩去,身子臨空而起,如一隻蝴蝶般翩然墜落於那人身邊,紅唇輕啟:“皇女,讓奴服侍您可好?”
韶顏這才回過了神,因為一直在看花陌染,還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偏頭看向身邊的少年,卻見他低垂著眼簾毫無歡喜之意,不過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也抬眸看她,露出了一個笑容,很美,卻假得讓人心疼。
她知道,他不是自願的,而且對一個男人而言,穿成如此模樣還要說那種話,根本就是奇恥大辱
“你……”韶顏想問他為何要這麼做,卻被他微微的搖頭打斷了,他看著她,眼中多了些懇求。
韶顏不說話了,看向墨月荷,一張小臉如若冰封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道:“那就多謝墨城主了。”
因為玉闕讓她幫的忙就是收了這份禮,所以不管怎樣她都必須要收,但是她還是不自覺望了望花陌染所在的地方,卻見他人已沒了蹤影,心裏不知為何有點愧疚。
這皇女都接受了,在座的也都不好再說些什麼,隻是突然覺得沒有準備一份好禮了。
“這這……”唐嫻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不解地看向也回來了的人,問道:“月荷啊,你這是什麼意思?”
墨月荷也回到了座位,卻是嗬嗬笑著不做回答。君凰也在看她,微微皺了皺眉。
除了墨華歌那驚鴻一舞算是這宴會的一個亮點以外,其它的的時間就頗為無聊了,對於這場宴會,除了墨華歌,其餘的墨月荷真的沒有多上心。
宴會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結束了,賓客也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
韶顏站起身,也正要離開,卻被君凰一把拉住了衣袖,她明顯喝得不少,白皙的小臉紅得有些過分,“今天不用回去。”
“為什麼?”韶顏不解地問。
“規矩,”君凰道:“來了墨城,都要小住幾日的。”
韶顏不說話了,一掃四周,很多人都走了,除了他們這一桌。
“怎麼,皇姐似乎很不開心啊?”
有人走到了韶顏的麵前,略帶些調笑意味的問。
韶顏抬眼看了他一眼,沉默。明明是一個女尊的世界,而他又身為皇子,可他卻沒有一點皇子的樣子,倒像是個花花公子。
“怎麼,這慶生宴辦的不和皇女心意?”
有了前一個人的搭話,又有一個人注意到了她,是那個墨城主,能將自己的孫子拱手送人,韶顏對她沒有一點好感。
“城主多慮了,本皇女並無不開心。”韶顏道。
墨月荷笑了笑,目光轉向眾人,道:“這麼晚了,想必各位都已累了,墨某已幫大家安排好了廂房,早些休息吧。”說完她拍了拍手,立即有數十個侍奴從暗處走了出來,分別走到每一個人麵前,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隻有韶顏麵前沒有侍奴,而是身邊的墨華歌道:“皇女,讓奴帶您去休息吧。”
韶顏一直在找花陌染的身影,聽見墨華歌的話,她才將目光移到他身上,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