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形嗡鳴,直指劍心。
像在試探他,是否願揮動此劍意。
南風停住了伸向劍柄的手,他知道他隻要一握,此劍形便可以抽出劍塚神山,此劍道便可抽離三千大道,與他長伴。
但他還是停住了。
“你隻是像我,而不是我。”
他這樣說出口,將劍也當做人般,真誠拒絕了劍的邀請。
那劍也像聽懂了他的話,明了他的意。不再嗡鳴,像在悲泣,劍身都顫抖起來。
南風起身,發覺不僅是麵前的這把劍,所有形態接近凝實的劍全都顫抖起來,有一把劍突然從地中飛離出來,劍鋒直刺他麵前。
南風一驚,他現在可不會什麼一招半式的,隻能側過身去躲避,一瞬想到莫不是因為拒絕了劍,而遭到了攻擊?
隻見兩把,三把,四把……越來越多的劍飛出,空中舞轉了半圈後,劍鋒霜寒,直刺向他。
南風小心躲避之下,卻仍固執的拒絕,大喝道:“我不修劍,隻修自身一念。”
這話音落下,神山的道紋瞬間崩裂,諸多把劍都停了,唯有原本立於山丘頂上,最像他的那把未停,貼著他的側臉斬去。南風臉色難看,轉身躲避,這時才看到他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貼著一個灰黑色的影子。
這個影子絕不是正常的人影,它像是活物一般,被斬到在那裏痛得掙紮。渾身充滿了詛咒惡意和死氣。
竟是那魂毒所化的邪氣糾纏著大道死氣,形成了一道影子,跟隨他過來了!
這一斬,劍形並未完全揮下,隻劃破半個灰黑雙色的影子。
劍顫鳴著,似有不甘,卻還是無法斬個徹底,隨著劍塚道紋一同崩裂,碎成星星點點後,消散了。
那影子像個猴子一樣,疼痛中,尖叫著,發出常人難以忍受的噪音。它要將自己的半個身子愈合起來。南風看不到它的眼睛,卻能感覺到有一個很陰毒貪婪的視線,正緊緊盯著他。
南風緩緩後退,知道那魂毒剛才被劍斬,受了傷,一時半會,顧不上來傷他。這才明白剛才的劍,為何都刺向他。也忽然明白,如果那些劍真要刺他,恐怕就他一個什麼拳腳都不會的人,定是躲不開的。
“這把劍,真的很像我……”
雖然劍塚神山崩了,但南風的心神一念所化形體,並未回到水榭樓台中。
他以為自己為了堅持隻修自身,拒絕了劍塚神山的無數劍意,悟道一念,已然失敗了。
但現在看來,並沒有那麼簡單。
周圍空空蕩蕩。
卻見那魂毒和死氣所化的影子,忽然恐懼著再次尖叫起來,急迫的像要鑽到地底。
南風未來得及回頭,就隻覺身後激蕩起無形的音波:
‘當——’
一聲很古的道鳴,響徹心魄,直達天地。
那魂毒和死氣所化的影子,雖然大半截身子都逃到了地下,卻仍被震的直散去。
南風這才驚覺,自己周身並不是空無一物,而是這裏本就是空蕩蕩的,為一座足有三百多步長的平台。這平台也不知有多高,南風隻覺得周圍刮著罡風和透骨冷意。
但這罡風和冷意不是真的,隻是大道化出的感念。
他越發覺得天降道紋,隻怕其實是大道摹刻了天地無盡的道。
這座空蕩蕩的平台上,隻掛著一座大鍾,鍾比他這個人要大太多,難怪平台建造得如此之大,小了恐怕根本也掛不下。他隻能不斷後退,才能看清大鍾的全貌。
但看清了才知道,這大鍾和那些劍很不同。它很模糊,不清晰,有些地方像隻有一些粗略的線條,就像畫到一半,畫師的想象力到了盡頭,再也畫不出道鍾的宏偉,所以隻能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