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娘蓮茹,真是好女人!她對我哥說,無論他待她怎麼樣,她也早就喜歡他,心早就屬於他了。”南林宇說著當年的往事,臉上有一種溫情:“你父親修煉總是不在家,而是躲到山上,有時候一去是幾個時辰,有時候是好幾天,好幾個月。但是你父親每次回來,你娘總是備好了熱飯菜和熱水等著你父親。你父親一塊鐵疙瘩,就這樣被你娘給練成了繞指柔。”
南風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擺在南嶽擎書房,臥室裏的那些畫卷,上麵的女人,應該就是他從未見過的,南風這具肉身真正的母親。但他同時又想到了悟道一念時,那句搖籃曲,還有那個模糊的身影。
南林宇還在繼續,隻是這會他的笑容褪去了,像春天越過夏天和秋天,直接進入了冬天:“好景不長,你母親後來或許是思勞成疾,修為又不高,隻有蘊靈二境,生下你的第二年就病了。你父親發了瘋的在這裏找遍了每個角落,翻遍了書庫裏每一本書,想找到有一種可以治病,或強行提升修為的藥,但都失敗了。最終你父親隻能跪在這片他不認識的藥田裏,一個人哭泣。最後回到雲陵城,陪你母親走完最後一程,眼睜睜的看著你母親的病每況愈下,終於熬幹了身子骨,喪命在雲陵城裏。”
“你母親知道我們南家隱藏著大秘密,你父親隱藏著大秘密,但她從來不問。你父親直到你母親死後,才將她的骨灰帶進了這裏,南家的岩洞秘地。”
南風望著這片開著芬芳奇花的藥園,這裏曾經是南嶽擎,他那便宜爹,追悔莫及,失聲痛哭的對方。埋下了那個鐵錚錚的漢子,因無能而絕望的淚。
後來南林宇沒說下去,南風也就沒有再問下去。這麼多年過去了,偌大的藥園裏,又有兩種奇藥被認出,其中之一就是雲霧茶。雲霧茶雖然不能治愈蓮茹當年的思勞成疾,卻因為它對精神有益,每日服食,也可以大大延緩這種病,至少可以多活個四五年,不成問題。
南嶽擎大致也是從那時起,修為速度緩慢了下來,後來又失了獨子。若不是因為那份責任,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恐怕早就讓這個鐵骨漢子於絕望裏,陪他娘而去了。
後來撫養南風長大的事,南林宇沒有細說,但南風能想象得出,所以他沒問。
聽了南家那麼多過往,南風算是徹底明白,為什麼堂堂君家的主脈後裔,竟然混成現今這樣淒慘境地。
他不禁感到奇怪,南家在雲陵城的根基,不是足有兩百年嗎?南林宇聽了南風的疑問,笑了:“當年父親南離閉關不出後,沒過多久,便被副城主和那些下人覺察出,準備裏應外合……哥哥那時候也很小,不過十來歲,聽到風聲後,背著我又帶著二姐,回到了祖地。雲陵城的南家自然就換了主人。”
南風點點頭,這下他明白了,大概也是因為有了前車之鑒,南嶽擎才會變得這麼謹慎,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這也是你爹為什麼會這麼支持你,用文試選家仆侍衛的原因,因為他太明白那些人的嘴臉了。一看原家主不在了,便吃裏扒外。”南林宇的眼神像是回顧了很久以前,有些褪色了的過往,但他語氣裏透露出的血與冰冷,還像家變發生在昨日。
南林宇沒有說當年那些吃裏扒外的下人,和侵占南家的外族,最後是什麼樣的下場。似乎已不用問,南風能想象當年那些人,麵對修煉有成的南嶽擎,南湘鈴,南林宇三兄妹,是何等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