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米雅在那條小街裏租了房子，在沙子的對麵。正如我所意料的那樣，米雅也無比熱愛那條小巷。
有時候我帶她去打球，她坐在高高的台階上看，畫速寫。我會抬頭去看她，發現她也在看著我，她並沒有畫什麼，我看到她的速寫本上是一片空白，夾著一片枯黃的落葉，有著褐色的斑點，她說，那裏曾經是陽光照耀的地方。
黃昏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散步，有時候拉拉手，有時候隔著一定的距離。我喜歡行走的感覺，雖然隻是一種自我欺騙，我看路人的微笑，覺得很高興，好像我和他們不在同一個空間裏一般。
我和她一起去書店看書。但是不看，隻是在一大堆的書麵前站著，隨手拿起來翻翻，那種翻書的感覺很好，嘩啦啦，很好聽的聲音，不同的書翻起來是有不同的聲音，我有時候就這樣給自己開一場演唱會，全部隻有我一個人的劇場，那種感覺很空，很安靜．
有一次我問米雅，你知道翻書的感覺嗎？她說，像站在樹下聽樹葉飄落的聲音，像站在了海邊，每一陣浪的聲音都是不同的，像媽媽的搖籃曲，很輕，很輕。
她的聲音也很輕，我問她，想媽媽了？
她說，我想我的寶貝，不知道她現在一個人在家裏是不是很孤單。
寶貝是誰？
我的寶貝。
我發現她和沙子竟然有這麼多的相同，女孩子的心，我最好不去猜。
我從來沒主動問到沙子和文一的事。我們是如此地曖昧。
我突然感到了悲哀，有很多的陰影在悄悄地接近我，把我包圍。時光一直是這樣在不知不覺地流逝，在我們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秋天的時候，沙子打電話給我，讓我去她住的地方。
我第一次去了沙子的房間，淩亂，就像她一直給我的感覺，若即若離。
我們一直是這樣在一起。
她跟我說，她決定退學了，這個學期結束後她就會去北京了。離開我，去北京，她會生活得很幸福。她的幸福我知道，我也曾經這樣幸福過。我看到她的眼角隱著些許的殘忍。
她充滿了激情。她說：“我愛你，是真的。”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然後她說：“你愛我嗎？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留下來。”
我看著她，她有孩子那樣迷人而決絕的眼神和好看的胸脯。我覺得我們都有足夠的殘忍。
“我們不適合，不是嗎？”她笑。然後她開始吻我，我感覺我們的眼淚糾纏在一起，流進彼此的血管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