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3) 白日做夢(2 / 2)

醒來心緒不寧,想起黃少華說的“你對孫家的了解或許遠遠不夠”,不由又前後思索了一番,最後搖頭自語:“不會,至少靜香不會,我得趕緊把她救醒。”

才翻身躺下,迷糊中又作了另一個夢。

曾世澤和孫靜香驅車看雪景,目光所及全是白皚皚一片,高山矮嶺深穀,勾勒成一個玉裝素裹的世界,車窗外掠過的冰枝,閃著晶瑩的彩光,空中還有一片片棉絮般的雪花飄落。曾世澤嘴角掛著輕柔的笑,扭頭看向孫靜香時,孫靜香卻變成了葉璿,曾世澤一驚忘了看路,車子一下從山道上飛出,墜向斷崖,陽光從車窗上投進陸離變幻的光芒,曾世澤扭身想護住葉璿的時候,葉璿卻像一團煙霧般,消散在曾世澤指間。

又一下驚醒過來,悵然若失的感覺讓曾世澤不覺擰緊了濃眉,什麼時候開始對葉璿生出這種情緒?是因為那欲絕還迎的銷魂刺激?還是因為棋差一招的遺憾懷想?

左右睡不覺,幹脆就起身了,掛個電話得到的消息還是一成不變地令人沮喪——靜香仍沒有蘇醒的跡像,而案情偵破也因為線索實在太少而無從著手,至此已近列入懸案的境地了。

正悵惘間,帳篷拉鏈卻被從外麵拉開,伸進一張如花笑臉。

“可以進來嗎?”葉璿一屁股坐在曾世澤睡袋邊上,這才馬後炮地問道,一臉奸計得逞的笑。

曾世澤又鬱悶了,又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幹脆就閉口不語,假作生氣地瞪著,希望能把她瞪走,方才夢裏的悵然若失變得不那麼真實了。

“你不會是有裸睡的習慣吧?”葉璿被曾世澤瞪得有些別扭,大笑著虛張聲勢地往他睡袋瞄。

曾世澤被雷到了:“你才裸睡!全家都裸睡!”

想不到這句又引來更大的笑聲。

“問你個事。”好不容易收住了笑聲,葉璿調整了下表情,一本正經地問。

曾世澤也收起了戲謔,希望不是來清算昨夜一宵風流舊賬的。

“有女朋友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曾世澤隻好硬著頭皮做了個誠實的男人,點了點頭,兩眼盯著葉璿麵部,準備捕捉她最真實的想法,最細微的表情和最隱秘的眼神往往才是最真實的表達。

“那介意換一個嗎?”葉璿的表現卻讓曾世澤失望了,笑吟吟地又問了一句。

曾世澤還是點了點頭,“那不介意多一個吧?”曾世澤習慣性點頭,然後才發覺不對,原來是個圈套呀。

葉璿卻趁他愣神的一瞬間,捧住他的臉,在唇上輕咬一口,手中拿著的項鏈掉進睡袋的同時已經起身鑽出了帳篷,風中傳來一句:“你點頭就是不介意啦,記好我也是你女朋友了哦!”

臉上的笑仍然燦爛,語句也仍然俏皮,眼底卻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可惜曾世澤看不到。

曾世澤看著遠去的背影,抿著唇上的餘香,無奈地低喃“這到底誰占誰的便宜呀”,將項鏈貼身掛好。

一行人從營地出發,走到近山頂的一處土磚小院,是太陽高懸的午後三點,日頭正猛的時候。

“這裏住著的是一位鄧姓老人,鄧家後人,據說是鄧家墳地的守墓人,但方圓內並沒發現什麼陵墓墳頭,和他打聽鄧本殷和那條項鏈時,也語焉不詳的,還非得要曾家後人來才肯說,是塊又老又硬的骨頭。”

周通海顯然碰過釘子,又不便硬來,才會拖到現在找曾世澤。

“我就說過這種老不死的得給他點厲害他才知道,把他折了還怕撬不開他的嘴巴嗎?”紅發青年對周通海的“禮讓”不太理解,而對又折磨了他一遍的山路頗多怨言。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周通海也不暢快,又豈容他在那裏囉嗦。曾世澤心底卻冷冷一笑,對這一類欺善怕惡的人也沒有什麼好感。

還沒進門,就聽見一把蒼老仍不失鏗鏘的聲音:“你們又來幹什麼,都說了我不知道,你們還要糾纏到什麼時候?”

周通海卻沒在意,一邊叫阿龍送上準備好的禮物,一邊笑著說:“老哥,別生氣,你要找的曾家後人,這一次我給你請來了。”

“哼,你以為隨便找個人來就能糊弄我了嗎?”屋裏出來一個黝黑幹瘦頭發斑白的老人,看不出實際年齡,腳上一雙布鞋,下身一件寬大的土布褲子,上身一件無袖的白褂,穿得比他們一群登山的年青人還單薄。雙腿衩開,往門前一站,自有一番氣勢,像一杆老而彌堅,鋒芒內斂的槍。曾世澤心下一怔,看架勢那紅發青年對上眼前這位,還說不定誰拆了誰呢!難怪周通海一直以禮相待而不動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