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詩雲看著手中的手令,掩口笑道:“原來你是叫做李爾,來自歸去來莊,今年一拾四歲。”
李爾看著她嫣然巧笑的樣子,心裏一呆,麵上就透出一絲不自然的紅潤來。連連說道:“我本是隴南人氏,家父李東壁。因家鄉招災,才到歸去來莊投奔我的舅父的。”
孔詩雲“咯咯”笑道:“我又沒問你祖籍何處,不用講的那麼清楚。這又不是相親,何必連自己的父母都要講出來。”話一出口,登時感覺不妥,不覺臉上現出一片潮紅來。忍不住又去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少年,見他鼻梁高挺,身材碩長,雖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卻比自己矮不了多少。
李爾看著麵前的少女,心道:“那孔大人脾氣古怪,怎麼就生出這麼個好看的孫女來.想不到這邊陲之地,也會有如此好看的女子……”
正在胡思亂想間,聽孔詩雲說道:“既然已經確認無誤,那就隨我走吧。”
李爾聞言,連連稱是。跟在孔詩雲身後,一邊不住的四下打量著這座號稱宋國西南最大的軍事要塞。隻見一路上人頭攢動,好不熱鬧。街道上既有背扛闊劍的青年,也有挑擔叫賣的小販。街道兩邊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兵器鋪子、書鋪,也有諸如金鷹傭兵團西南驛聯絡點之類的招牌。
這與李爾心目中想象的邊城大不一樣,在他印象裏,邊城應該充斥著廝殺與冷漠,埋葬著熱血與青春。有心向孔詩雲去求解自己心中的疑問,但是一想到她那雙巧笑嫣然的眼睛,心底下莫名就來了一陣心慌,一時間竟不知道怎樣去開口。
孔詩雲脾氣極好,見李爾四處張望,知道少年初次離家,總是免不了對什麼都好奇,也不催促。有時候李爾在一些書攤前停下來,買上幾本書,走的有些慢,孔詩雲還停下來等他一下。
在一陣喧囂的叫賣聲中,二人走到了西南驛北門。
門口守衛的軍士似乎認識孔詩雲,一個守兵頭目口中畢恭畢敬的道:“孔大小姐竟然親自來帶新兵。“
孔詩雲笑著說道:“是啊,孔老頭要帶人進武道學院,礦兵營裏人又不多,你是知道的,我就隻好自己來看看,喏,這是李爾的的手令,你拿去查驗。”邊說邊將手令遞到那頭目手中。
守兵頭目口中說道:“得罪了。”接過手令,仔細查看。
過了片刻,又向孔詩雲道:“孔大小姐,有幾個問題我要問一下這位新來的小兄弟可好。”
孔詩雲奇道:“先前其他營的出去,你也是這般查看的?”
守兵頭目陪著笑道:“上命所遣,不敢不從,還請孔大小姐多包涵。”
孔詩雲擺了擺手,示意同意。守兵頭目趕緊拉著李爾到旁邊去,小聲說道:“在下劉老三,日後還請李小兄弟多多關照。”
李爾不明所以,正要問詢。就聽劉老三大聲說道:“你是叫做李爾,來自那裏?”
李爾心道:“手令上寫的明明白白,你這不是多此一舉麼?”仍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歸去來莊。”
劉老三大聲道:“跟手令上寫的一樣。”又麵露喜色的道:“歸去來莊,可是石教頭所在的歸去來莊,來,我們兄弟親近一下,當年我可是石教頭手底下的兵呐。他老人家現在身體可好?”
邊說邊緊緊的握著李爾的手,李爾說道:“石教頭先前還在,隻是將我們送下後,就被孔大人遣返回去了,也不知現在是否還在城中。”等劉老三鬆開手後,李爾發現他竟然將一塊不小的金塊留在自己掌心,約莫也有數兩重。正要詢問緣故,劉老三緊接著拍了拍李爾的肩膀,大聲說道:“李小兄弟,有機會來找劉老哥我喝酒啊。”
不知這人因何要送銀錢給自己,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李爾自然不會無故收了他的金錢,裝作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左掌一拍額頭:“啊呀!原來你就是石教頭平日裏說的劉老哥啊?”右手一抬一挑,又將那塊銀子丟進劉老三的口袋。
劉老三心道:“鬼才曉得那個是石教頭,龍驤軍幾十萬大軍,我怎麼會認識他。若不是上麵的人讓演這麼一出戲,我才懶得理你。一個新礦兵值得我去巴結麼?要是你是孔老頭倒還差不多。”
二人裝作他鄉遇故知,寒暄良久。就聽孔詩雲在旁邊笑吟吟的說道:“可曾盤問清楚了?天色已是不晚,我們還要趕回營裏。”
劉老三道:“已經可以了,不知孔大小姐可需要我安派人護送一程?”
孔詩雲指著城門口,一名老兵正趕著一架馬車往這邊行來,笑著道:“這倒不必,壬營別的不多,拉礦石的馬車還是多的。”
孔臥龍十分寶貝他這個孫女,自然舍不得讓她乘坐拉礦石的馬車。這架馬車十分寬敞,整個車廂以名貴的青榆木製成。車身上塗了一層紫黑色的漆,看上去古拙典雅。也不知這馬車是怎樣設計的,坐上去後,並沒有尋常馬車的顛簸。
李爾坐在車轅位,與駕車的老兵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偶爾坐在車廂內的孔詩雲也會說上幾句。一路攀談下來,除了知道了那趕車的老兵叫做夏三魯之外,其它關於礦兵、壬營的事情竟然啥也沒有打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