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忘川,何為渡魂。何為天降,何為——六界。
天降花叢中,一抹倩影裂開鴻蒙,血紅的天降之地,蒼白的忘川,暗灰的長空和著血月這便是鬼界所在。
滅卻塵世的傳說,畫師淩兮不過是天降花的俘虜。離開這裏,畫師什麼也不是。擺渡人載著破碎的魂魄繞過天降之地。那裏不隻有噬魂的天降花還有性情詭異的畫師淩兮。
一身紅衣的畫師,在白石上描著美人圖。迷離的眼眸藏著鬼界之外的血腥。
“畫師先生,在下是仙府的墨觴。聽聞......”
“噓,小聲點,棠少在休息呢?”畫師眼眸中突然出現的色彩讓來人有些不適應。畫師從天降花中托起一具被天降花吞噬的隻剩連著骨骼韌帶的屍體。白骨上沾惹的血色很快被色澤豔麗的天降花如享佳肴般*幹淨。
“女相洛棠已死,何來如此。”墨觴站在破碎的渡船之上,如他也不敢輕易挑戰上古禁忌忘川。忘川水,沾者必死。然而擺渡人和渡船卻是特別的存在,他們早於鬼界,早於世間。
“棠少死了。哈哈哈,我怎會讓她有如此結局,她配嗎?你看,棠少在這,我讓天降花噬了她的骨血,散了她的魂魄。這樣她就不能輪回了,不會有人和我搶路言了。”畫師撫著白骨,像是同最好的閨蜜說著體己的話。
“先生,墨觴來此不是聽先生說這些話的。墨觴隻想從鬼界到魔界去。”
“哦,仙府還有你這種人啊。六界混戰之後,仙界都要敗了。你去魔界作甚?一挽狂瀾?好笑嗎。”畫師根本不理睬墨觴,癡癡的看著白骨上消去最後的血跡。
“這些事與我何幹,隻是聽說這世間若有能贏昊天的便隻有魔界的族胤了。”墨觴毫不在意他麵前的景況有多詭異。畫師先生抱著女相的白骨,而作為凶手的畫師在人間卻是同女相十分要好。
“你贏了昊天?”畫師放下白骨,看著墨觴。一剪秋水滿是彌蒙的妖嬈。
“是.......”話音還未落,天降之地便掃來血色的花朵。墨觴翻手一劃便一道劍氣斷了天降花的念想,忘川水吞噬了這世間最凶猛的活物。
“你傷了他?”畫師身體同天降花相連,衣擺下麵藏著血色的明豔。此時畫師眼中的彌蒙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殺意,淩厲的殺意。
墨觴未知情為何物,對於畫師的變化他無從知曉原因。他更不明白話說在意晉王路言,為何卻還對仙界掌門昊天無法放手?墨觴心下冷笑,這人不過是濫情而已。
“如何,畫師想為掌門報仇?不過那也隻求畫師有這個本事。”
血月下凝結的劍刃像天降的刑罰,破去天降花設的屏障,直向畫師刺去。血色的花瓣降落,像是天地間一場血雨。本來,如今的人間早已是血舞傾城。畫師不動也不躲,劍刃穿過那件妖異的紅衣,畫師無事。墨觴皺著眉峰,雙手結印,灰黃的天動蕩不安。厚重的雲凝結在天際,轉瞬即逝的雷電包裹在疊加的雲層之中。巨響聲大有裂開天際的勢頭。
“嗬,原來你已然能用天罰了。怪不得如此。”畫師冷笑著看著漸行漸近的天雷滾滾而來。天降花號稱時間最凶猛的活物,天雷也無法破開它的吞噬。天罰雖和神界降落的滅世神罰有相近的威力,然而終究是這世間之物落下的。抵不過終究抵不過。
天罰降落在天降之地被地麵上舞動的天降花接下,跳動的閃電被血色吸收,了無痕跡。墨觴盯著畫師,眼眸中沒有懼怕而是看到對手之後的興奮。原本他不過是為了找尋對手而來,如今遇到,正好。
沉重的壓迫包裹著天降之地,浮在忘川水上像緊縛的枷鎖困住這片讓世間懼怕的地獄。畫師揮手間便控製天降花跳躍到空中相互勾結織成一張細密的血色網絡。詭譎的圖案告訴墨觴這便是畫師的陣法。塵世間還有畫師陣法的地方是晉都,那個畫師窮極智慧的建築,上百個複合陣法疊加。即便是衝破仙界防禦的魔族到了晉都卻被王城近衛利用陣法困在晉都以外,無法越過。
兩種力量在天降之地僵持著,不用絢麗的背景,沒有多餘的渲染,隻是最純粹的力量在對抗。即便是清靜如忘川也被這些碰撞激起波瀾。漫過水岸的忘川水吞噬掉鬼都遊蕩的殘魂,鬼帝撐著扁舟一葉向天降之地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