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輕易想到如何形容繁華,用盛世清明修飾,用華燈點綴,雕梁畫棟勾畫出滿目的絕代芳華,然而它的骨架卻早已被腐蝕的不能承受稍稍的壓力。晉國便是這麼個國家,出了晉都便在另一個世界遊蕩,禿鷹和野狗是站在你身邊的死神,隻等你眼睛裏最後的光彩丟失,然後鬼界獲得你的魂魄,它們獲得你的屍首。
洛木蜷縮在馬車外麵的橫木上,眼睛盯著原野上的景況,緊抿著嘴,不說一句話。這一路,看多了那些背著快死的孩子,杵著光禿禿的竹杖,挎著破爛的編筐的人。那些人聽到聲音會抬起頭用空洞的眼神看著路過的馬車,偶爾動一動編筐似乎祈求有人會發善心。或許他們也知道這世道能裹住自己的性命就不錯了,誰會管別人呢?
青彥駕著馬車,悄悄觀察著洛木的反應。雖說他也有些心驚,但之前在那些情報中是有了解過晉國現在的情況,隻不過沒有想到親眼所見會有那麼大的衝擊力。
“沒有人想過起義嗎?”洛木突然冒出這樣的話,青彥有些接受不了,馬匹的步伐因韁繩力量的改變而淩亂了些許。
“起義?”青彥有些在意這個措辭。
“都這樣了,即便不成功,後世為晉國撰史也會用起義。”洛木回過頭,語氣十分冷淡。
青彥停下馬車深鎖著眉頭,靜靜的看著洛木。被驚動的柯木青從車廂探出頭來,看著相視的兩人相當奇怪,不過這兩個人的氣勢倒是唬住了柯木青,他沒有問原因。
“你會做這樣的事嗎?”
“不會。”洛木饒有深意的看著青彥。
“為何?”
“因為我還活的下去。”說罷洛木移開了目光。
青彥不相信她的話,不會用這種方式不代表不會用別的方式。他沒見過洛木這樣大逆不道的人。青彥揮著馬鞭繼續趕路,柯木青回到車廂內。遠山已見日暮的光影,如同這個國家。
在天黑之前,三人遇到一處村莊,商議過後,決定在這裏過夜。村莊裏現在也沒多少人了,能動的都出去了,逃命的逃命,找生計的找生計。奈何留下的人自然疑心較重,找了幾家都說沒有空的地方。洛木用她真誠的笑容打動一位寡居的老人家,三個人才有住的地方。
老人家有兩間草房,據說一間是留給兒子娶妻用的,隻是兒子出外謀生計沒回來。於是洛木三個就住在準新房裏了。晚上的晚飯洛木見老人家裏隻有一些小米,也不好意思再多求什麼,便將帶著的幹糧加水煮了一鍋糊。柯木青本來還想申飭幾句,洛木一見苗頭,就讓他端著碗在門口蹲著喝米糊,鄉下喜歡在晚飯的時候蹲在自家門前同鄰居侃大山,對比別人家的小米水,柯木青活生生咽下了本來想要說的話。青彥同洛木在昏暗的廚房內聽老人訴苦。老人家孩子不在身邊,好不容易有人願意聽,就什麼也不計,把那麼多年的苦水倒出來。
青彥發現洛木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待到老人哭訴完,洛木將老人扶回去,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怎麼,覺得我這個人很厲害。”洛木見青彥坐在油燈下看著自己有些玩笑似的說著。
“隻是有些奇怪。”
“沒什麼奇怪的,你若是有和我一樣的經曆也會知道這些事。”洛木靠在炕沿上,低著頭,燈影閃耀著,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一會,聽那些鄉間傳奇的柯木青也回來了。一臉興奮的他似乎還想從洛木這裏聽一些,於是熄燈之後,躺在那裏洛木躺在那裏給柯木青講聊齋。
說著說著就聊起來自己的事了,柯木青糾結於洛木是晉王淩18年出生的,比自己還小兩歲,可柯木青一直以為洛木比他大才會依賴於洛木很多事,柯木青有種欺負幼小的負罪感。青彥比洛木大三歲,青彥對洛木的評價是老成。果然在他們看來洛木是絕佳的保姆人選,這讓洛木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鬱悶。
第二天未等老人家醒來,三個人留下一些幹糧和錢財便離去了。繼續屬於自己的旅程,越到南邊戰火的痕跡越明顯。看多了苦難不是心隨之堅強便是蛻變成大慈大悲。人跡的淡薄帶給他們的麻煩是經常露宿,而且幹糧常常不夠,即便是在某些城池補給了,往往還是吃不到下次補給點。洛木學會了如何燒烤,當然學會捕獵的卻是柯木青,青彥往往因為太過小心而錯失良機。
這天洛木在火架上烤著一隻肥油兔子(兔紙君不要怪我╭(╯^╰)╮)和一條魚,想來今天的晚飯算是解決了。柯木青十分眼饞的對那隻流著油的兔子虎視眈眈。香氣四溢,洛木都擔心著荒郊野外的不會招來什麼野獸吧。等到魚烤的差不多洛木撒上佐料,一瞬間洛木都覺得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