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木,可願與我一戰。”亥崖的聲音冷靜到聽不出情感變化。
“這種事戰場上就可。”洛木是平靜的,毫無波瀾,像是她在那晚下毒的動作,極美卻是致命。
“生死有命,若你贏了,草原軍明日可不屠城。”這個條件是極有誘惑力的。
“當真?”問話的不是洛木是清河。
“當真。”亥崖的眼光根本沒離開過洛木。
清河回頭看著洛木,她沒有選擇。
“好,記得你說的話。”洛木走下城樓,回雁關的門緩緩開啟。逆著光,洛木自離開草原王庭第一次與亥崖如此接近。
“承讓。”洛木沒有戰馬,騎兵的備馬在回雁城,而城已失守。
“承讓。”亥崖跳下馬,劍指洛木。洛木不用打造的兵器,那種東西會背叛你,然而凝結的風刃不會。手上凝結出劍形風刃。亥崖才知道原來殺了草原巫師的人竟然是洛木。
洛木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不斷閃現的畫麵被洛木排除在腦海以外。起步,跳躍。亥崖同樣跳到半空中,抓住洛木的衣衫。
“你當我會懷疑自己的判斷嗎?”這人瘋了嗎?這裏那麼多人他不擔心若洛木真的是女子以後怎麼辦。洛木蹬離他,兩力相對毀掉的是單薄的外衣,洛木落地時上身不過是被繃帶包住顯出極自然的曲線,腰極細卻沒有特征。連城樓上的清河都奇怪為何這兩個人決鬥要撕衣服呢?洛木內心感謝上蒼,幸好沒有暴露。
亥崖拿著洛木一半衣服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真的是自己判斷錯了?
洛木像奔馳的獵豹向亥崖衝過來,亥崖連忙防守,奈何洛木還未到來密集的風刃便發來,亥崖挽著劍花,將風刃擋下。好不容易搞定那些煩人的風刃洛木凝結的劍刃眼見就到咽喉了,亥崖連忙後退。說實話洛木十分佩服亥崖,若沒有風刃洛木單靠身手根本贏不了他,然而洛木有風刃。此時兩人的戰鬥地點已到城門內陰影地帶。外麵的人看不到,洛木將亥崖逼入絕境卻下不了手。
洛木一直嚐試著揮劍,然而總在空中停頓。
“我....”洛木再次揮劍依然是失敗。
“怎麼,百主下不了手?”亥崖語氣裏滿是嘲諷。
“亥崖將軍,你輸了。你說過明日一天不再屠城。”洛木的聲音清晰的傳來出來。城樓上的士兵開始歡呼。草原軍卻也沒覺得自己將軍丟人,要知道他是在和一位會仙術的人決鬥,他們將軍同樣可以有優勢。亥崖走出回雁關,陰影中回雁的大門吱呀的打開,洛木的身影消失了。
北方軍在計劃明日的反擊,隻有一天,若明日敗了,他們還會看到回雁的百姓的屍體在城下被人侮辱,有的是自己的至親,有的是自己的好友。
“這是什麼?”清河到洛木的帳篷,扔個她一卷書信。
洛木奇怪了,這人怎麼在這個時候跑到自己這邊,而且為何這卷書是草原文字。
“清河將軍,吾知汝乃我草原血脈。”洛木停下來,看著清河,這......“嗬,這個時候來招降嗎?”隻一句清河便猜出下麵的句子,也隻需用一句。
洛木繼續看書信中的內容,洛木可以想象這是怎樣的故事。出生在草原的清河因為二十幾年前一些事到了回雁,父母雙亡的孤兒被回雁的人收養,然後是清河在回雁生活了二十年,本來就淺薄的血統認識更是淡到無味。如今卻要麵對招降,清河不懂草原文字,他可以說,可以聽。
“為什麼要我知道?”洛木看著他。
“我能相信的還有誰?”
“毀了它吧。”洛木將書信放在燭火上,所有的秘密變成灰燼隻要一瞬。
清河看著那堆灰燼,有些印記無法毀滅。
洛木沒去說那些安慰的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清河,她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洛木沒有什麼血統意識,在她看來你所要保護的地方才是你的血脈所在地,而不是那些血脈起源的地方。清河怔怔的看著那些灰燼,然後將它們抱起來放入懷中。
“多謝。”說完最後一句話,清河離開了。
洛木目送他離去後開始考慮明日如何是好。出兵貴在奇,明日出兵想必草原軍也料到了,然而還能怎麼辦,多耽擱一天,他們便要屠殺兩萬回雁百姓。
洛木起的比平日早的太多,回雁的天還是黑色的,連曙光的希望都看不到。冰涼的露水濡濕了洛木的衣衫,沒有太多的寒意,因為心已經夠涼了。忘了身邊那些人是怎麼來的,連出發時都沒有在意上戰場的有誰。唯一記得的是那天的大雪也蓋不住飛揚的血液,那種異樣的溫熱融化了冰冷。看著越來越近的草原軍洛木突然想不起自己為什麼來回雁,為什麼到北方軍,為什麼要戰鬥?回雁關守不住了,活著的北方軍被打散,被成群的草原軍圍起來。洛木累了半跪在地上,回頭見同樣情況的清河,柯統領還有其他的北方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