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十丈寬,能並行九輛寬大獸車。其上皆鋪著上等珞錳石。
這珞錳石乃軍隊提煉兵器鑄造金屬的主要原料,一丈見方便需一枚銀武幣。
而眼前它上麵所鋪珞錳石足有方圓千丈之多,那便是千餘枚銀武幣。
此外,再添上工匠費、膳食費、輸送費等共約兩千枚銀武幣,乃是一郡之地一座城池一月的稅收。
如此多錢財盡為他們家族所出,而卻僅是修條街道。可見他們家族底蘊與出手豪綽。
同時亦見他們家族氣魄和慷慨,因之這街道並非他們家族獨用。其兩邊平民也每日行走其上,甚至偶爾會占地擺攤賣些物品。
盡管如此,但他們家族卻從未覺得有何不公,而是以和為貴,周濟相鄰。
此刻望著它和兩邊房舍他心頭突然一痛,感到了它的一種死寂,一股沉重。
仿若這果真經曆過天大的劫難,不再有歡快和生機,所有,僅是那股暮氣。
靜默片刻,他深吸口氣,全身魂力不由流轉,身體緊繃,似大戰前夕的凝重,邁開雙腳,重逾萬斤般向前走去。
“咚!咚!咚!...”
每邁一步他都感到仿佛有戰鼓敲在自己心頭,仿佛他即將見到那血淋淋的事實,又仿佛他邁不動那無比輕盈的雙腳...即使——他有流霞身法。
這時,街道上有行人出現,那是——附近的百姓。
他們瞟了他眼,並無言語,仍自行走,一會兒不見或進入某家院落。
他前行近百步,有倆黃口小兒向他走來。他們一男一女,嬉笑著,吃著點心。走到他身旁時還微停腳步,看向他,而後又憨笑聲,打鬧著走向他處。
同時他亦微微頓足,發覺他倆走後方才前行。
九十丈後。
他馬上看到家族正門,眼下卻忽然止步,猶若無法踏出那十丈般僵在原地。
這般六彈指後一老叟突由一院落走出,瞥他眼,未有任何行動,而後走向與之相反方向。
數息後他耳邊豁然響起道聲音:“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頓了下,那聲音又響起:“君子血痕,十年不晚...”
他心下一震,猛然轉身,見前方竟已無老叟身影。如此呆怔片刻他豁地回轉,狠力盯著最後十丈路,不足一息便移動身形朝前走去。
片刻後。
皇宗佑正站在一成片的院落前,這些院落正是他們家族所在。其父母親人、全數宗親盡皆在內。
近十三年來他一直居於此,於此而生,於此而長,於此而樂。
於此每日麵見父母妹妹,時而收受爺爺教導,經常嬉鬧同輩夥伴,並偶爾參與族內集會或重大祭祀。
此地已烙印下他之一切,擁有他全部記憶。
他之歡樂,他之悲傷,他之美好,盡融於此,無法分割。他們已渾然一體,仿若是他與生俱來之物,如果割離則必動骨,生出大害。
但現今此地卻已殘破,死氣漫溢,衰敗無比,僅他一人尚苟存世上,令他無比悲涼、彷徨、孤寂、絕望、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