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好了?”李洵問她。
一個人想要放棄過去曾經活一次,那需要一種勇氣,一種舍得放下的勇氣。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這一次,她想要放下,放棄過去的種種,重新活過一次。
程初夏一臉認真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男子,在他的身上有一種豁達包容的情感,讓她感覺到心裏平靜。程初夏朝著他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想好了,重新活過一次,放棄原來的所有。”
包括曾經她愛過的人,愛她的人,她最重要的人,還有將她視為寶的人……很抱歉,我要離開了,沒有我的存在,也許你們都會過得很好。
小磊,媽咪去很遠的地方了,對不起,媽咪不能帶你一起走。
“好。”李洵沒有說什麼,對於她的決定,他在看見她眼底的那一抹堅毅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女人有著自己的主張,她的命運是由她自己主宰的,而不是別人。
曾經聽過這樣一個故事:
國王亞瑟被俘,本應該被處死刑,但對方國王見他年輕樂觀,十分欣賞,於是就要求亞瑟回答一個十分難的問題,如果答出來就可以得到自由。這個問題就是:“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亞瑟開始向身邊的每個人征求答案:公主、牧師、智者……結果,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滿意的回答。
有人告訴亞瑟,郊外的陰森城堡裏住著一個老女巫,據說她無所不知,但收費高昂,且要求離奇。
期限很快就到了,亞瑟別無選擇,隻好去找女巫,女巫答應回答他的問題,但條件是,要和亞瑟最後高貴的圓桌武士之一,他最親近的朋友加溫結婚。亞瑟驚駭極了,他看著女巫,駝背、醜陋不堪、隻有一顆牙齒,身上散發著臭水溝難聞的氣味……而加溫 高大英俊、誠實善良,是最勇敢的武士。
亞瑟說:“不,我不能為了自己強迫我的朋友娶你這樣的女人,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加溫知道這個消息後,對亞瑟說:“我願意娶她,為了你和我們的國家。”
於是,婚禮被公諸於世。
女巫回答了這個問題:“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
婚禮上女巫用手抓東西吃、打嗝、說髒話,令所有的人都感到惡心,亞瑟也在極度痛苦中哭泣,加溫卻一如既往地謙和。
新婚之夜,加溫不顧眾人勸阻堅持走進新房,準備麵對一切,然而一個從未見麵的絕世美女卻躺在他的床上,女巫說:“我在一天的時間,一般是醜陋的女巫,一半是傾城的美女,加溫,你想我白天變成美女還是晚上變成美女?”
這是一個如此殘酷的問題,加溫應該怎麼去選擇,當時他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一時也蒙住了,腦子裏在想著應該是選美女還是女巫。
加溫最後回答道:“既然你說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那麼就由你自己決定吧!”
女巫熱淚盈眶:“我選擇白天和夜晚都是美麗的女人,因為你懂得真正尊重我!”
李洵有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程初夏,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女人做出這樣的決定?如果說,隻是一次流產就讓她決定放棄所有的一切的話,那麼他根本就不會相信。這個女人表麵上看起來有些柔弱,可是看著她的那一雙清亮的眸子,就知道她的堅毅和獨立,她絕對是一個不甘心一輩子平庸的女人。
這是李洵對初夏初見時候的印象,很久以後,當他了解她的時候,她才知道,這個女人遠比他看到的還要多。
“程小姐,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放棄原來的一切,就代表放棄了之前的親人,放棄了你的回憶,放棄了跟你有關係的一切,你真的能做到這些嗎?又或者說,自始至終你都是孤身一人。”
程初夏靜靜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目光移向窗外,透過玻璃窗,她看到街道上行走著匆忙的行人,那一陣陣陌生的臉孔幾乎讓她覺得窒息,她突然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一個名字,一個身份,那隻能代表她的一小部分,卻不能完全帶她,二十六年的記憶在她的腦海裏一幕幕地掠過,很慢,就像是慢鏡頭的電影一樣,一幕幕的,那麼清晰,仿佛就是發生在昨天一樣。
她自己很多的事情,有時候她甚至厭惡自己有這麼好的記憶,如果記憶差一點,那麼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一定會被她徹底的忘記掉,不會再想起。
車窗上映了一張蒼白消瘦的臉龐,她緩緩地勾起自己的唇角,拿著那一張影子,輕輕地笑了笑。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有些東西是割舍不下的,放在心裏就行……”
小磊,是她生命中的一半,不過她相信,冷玄夜一定會照顧好小磊的,看得出來,他們父子很投緣,對於小磊的教育問題,她一點都不需要操心。
程初夏忽又想起什麼,連忙說道:“你叫我初夏就可以,以後就是你的房客了,等我身體好一些,我會出去工作的。”
李洵愣了一下,眼角的餘光落在她的臉上,想說什麼,嘴角蠕動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個,我並不介意,你就當是給我看房子了,我每年都會有一半的時間在海上,房間一直都是空著的,每個月清潔阿姨會上去大嫂兩次,如果有你在的話,那以後打掃衛生的事情就隻好交給你了。”
“沒問題,這個我在行。”程初夏微微笑道。
然後,彼此再無話,李洵開著的是一輛三十多萬的越野車,速度不是很快,隨著車流緩緩地向前移動。
一直朝著城郊開去,筆直的道路,車輛很少,道路兩旁是大片大片的鳳凰木,一片火紅的顏色,一眼望過去入目的全都是如火如荼般的美豔。
“這是鳳凰木,暮夏也是它開花的季節,像火一樣,很耀眼。”李洵見到她沉迷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優雅的笑意,淡淡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