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越君。”燕知秋走下山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周小玉早已在他的背上熟睡。沒走幾步,一身白衣紗裙的若華好似在此等候多時,見他二人走出林子,立刻笑迎了上去。
燕知秋見來人一愣,隨後客氣笑道:“敢為仙子是?”
若華矮身行禮,抬頭微微一笑:“小仙乃花神座下新晉的玉茗司神。”
“原來是玉茗小芳主,”手穩穩托住身後的人,燕知秋隻欠了欠身算是回禮,“現下有所不便,在下失禮。”
“無妨,”若華搖頭,“花神已回到花界,聽聞翎越君在此,便令小仙前來請您到宮中一敘。”
“有勞芳主,”燕知秋點點頭,笑意淡淡,“勞煩芳主先行複命,在下隨後就到。”
若華立刻了然地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周小玉,抿唇一笑:“如此背著是有些不妥當,不如將姑娘叫醒置於花藤上,一來可免去翎越君的勞累,而二來對姑娘的傷勢也有好處。”
“不必,”燕知秋拒接得十分幹脆,麵帶頭疼卻又眼藏柔色,“這丫頭鬧騰得很,現在睡著到圖個安靜,放下來必定睡不踏實,這般趴著也省去許多麻煩。”
若華若有所思點點頭,轉身在前邊帶路不再多言。
百花宮中,十一位芳主齊齊坐於大殿下側,屏息凝神。一陣暖風吹過,殿外花影搖曳,樹影婆娑,將月色揉成了一地碎玉。殿中央的雲錦百花榻上,一個秀發雲鬢斜插冷梅,眉眼如畫而麵容更是清豔絕倫的女子端坐著。
“如今人間寒冬將至,爾等各司的花可盡數收回了?”花神輕聲細語,透著冷豔的高貴。
坐在最前的長芳主恭敬地答道:“現下隻等若華將玉茗花收回,便可讓梅花開放。”
花神氣息微收,語調不高卻自有一番威儀:“爾等十二芳主輪番司花,皆不可大意妄為,若華來花界不久,此番乃第一次司花,爾等務必多多協助,切莫為了一己私利亂了花期。”
“是。”十一位芳主俯地拜下,“屬下謹遵主上教誨!”
花神望著座下的人甚是欣慰,擺擺手:“下去吧。”
十一位芳主再次俯身,依次退出了大殿。
“花神還是一如既往地對芳主們嚴厲,”燕知秋踏入殿中,對榻上的花神搖頭甚是不讚同道,“怪不得仙界都在傳聞花神惜花不惜人。”
“一見麵就貧嘴,”花神見座下人馬上麵色微暖,“怎的,一來我花界就往山林裏鑽,可找到菩提神樹了?”
“找是找著了,隻可惜菩提果早已被人摘取,這才灰溜溜地下了山。”燕知秋苦笑道。
“卻是可惜了,”花神裙擺搖曳,步步生蓮,來到燕知秋麵前稍稍一頓,側頭細看,“卻是稀罕,從哪撿來的小刺蝟?”
燕知秋轉頭看向歪著腦袋睡在他頸窩的周小玉,眼帶柔色:“這是我的丫頭。”
花神揚眉,又瞧了眼才對身後的若華吩咐道:“帶她到紫薇閣。”
“是,”若華上前示意燕知秋將人放下,燕知秋這才送開了手,活動著臂膀對花神拱拱手,“多謝。”
“沒事想讓你來一趟都難,如今來了又叫得如此生分,還不如偷偷走別來氣我來的好。”花神嗔了他一眼,語氣卻是帶著歡喜,沒有絲毫責怪的意味。
燕知秋趕緊賠罪:“特地對你尊稱以為能討個歡喜,卻沒想到竟惹來惱怒,卻是在下的不是,為了贖罪,就由在下陪你下盤棋可好?”
“一盤就想贖罪?”花神冷哼了聲,眼裏卻泛起了笑意。
燕知秋苦笑,隨被花神一瞪,立即正色:“自當舍命陪君子。”
周小玉睡眼惺忪地在芙蓉帳中爬起時,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從帳中露出頭來,馬上被房內的四溢的花香熏得醉陶陶地,有一種置身花朵之中的感覺。
動了動腳,昨日還青紫的腳踝現下已感覺不到疼痛,脫下綾襪查看,竟欣喜地發現痊愈了。心裏甜滋滋的,穿上繡鞋便向外跑去,一打開房門,滿院的紫薇映入眼簾。
“姑娘醒了?”周小玉聞聲轉頭,卻見紫薇花叢中有一紫衣飄飄的女子,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手中還捧著一束長勢喜人的紫薇花,襯得仙味十足,人比花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