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單元測試,蘭老師冷淡地駕起二郎腿……大家認為她是在炫耀美麗的小腿。石號號認為她的教學方法是非常法國式的,雖然他從來沒去過法國,而且他認為她也沒去過法國。如果她願意,她可以用數學來寫情詩。
當然,進高中的第一堂主課都是摸底測試,仿佛老師不信任他們的初中成績,把他們統統打碎回爐,塑造進“柳汀”的模具,才是第一要務熟悉的一麵。
他們仍是來此忍受煎熬的。一所由更多乖寶寶組成的重點中學,會少很多戲劇性,但每個人皮膚下的黑羊並沒有停止嘶叫,每個人都為成長與生存而戰鬥,每人都有自己的巴巴羅薩與火燒赤壁,男同學、女同學、山魈在牆頭手挽手地跳著不可見的舞蹈,他們都麵臨著同樣的威脅與競爭。
教導主任走進圖書館他知道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可以找到豆科學,以便遺憾地告訴他:那幅畫找不到了。
豆科學裝出更加遺憾的樣子。
教導主任一走,他就咯咯笑起來。
“天哪,你這惺惺作態可真惡心,”石號號知道:一定是畫畫讓豆科學覺得他自己更惡心,“我真希望你是《少年JUMP》上的一部漫畫男主角。”
“為什麼?”
“可以隨時被腰斬。”
正說著,教導主任又折回來,他不是以運籌帷幄的官僚返回了,而是以美術老師的身份歸來的:匆匆忙忙、風風火火,酷似通了電,他用指關節揉豆科學的頭,“我從沒見過你這樣自暴自棄的混蛋,我真想把你扔到海寧的T型海堤上,讓錢江大潮卷走算了!”
“這樣很痛!”豆科學拍開他的手。
“我在看能不能把一點智商揉進你的腦殼。”
“你的手指上全是肌肉,我會變成肌肉發達到堵塞大腦的地步。”
教導主任和美術老師兩種身份之間的跳躍,就像雙重人格大爆發。這個學校隻有一個超級男子漢,頭把交椅依然是美術老師(連體育老師都望塵莫及)。“人人都想變成億萬富翁、鋼琴王子、天才賽車手,但基本上人人都不是;而你是有希望的!如果你不幫你自己,沒人能幫你,因為我們都是一群踩著別人往上爬的惡棍。”他猛吸一口氣,“我是多麼痛恨不好好說話夾些英文單詞的蹩腳DJ啊,但我必須要用這句英語來表達They are glad to see us suck!”他的英語就像是一堆亂石,從山巔崩塌滾落。
“我一天鍛煉8小時,你們一星期鍛煉不到8小時!”純男性環境中,體育老師散發出魔鬼教官的荷爾蒙,督促他們跑1500米,他不僅手握秒表計分,還一路追趕體力不支即將倒地的不幸者,“啊,你這就跑不動了?你中午從不出教室?自由活動課也從不踢球?你是宅男嗎?長假七天你全在通宵趕作業嗎?還是打了七天網遊?我要消滅你們的脂肪肝,消滅你們的啤酒肚……你們到了我這個年齡,全部一個個亞健康!”
另一些發育過度和從來沒有發育的女孩也在跑步。“畫家的女兒”也在她們之中,她的頭發很美,像馬鬃一樣隨步伐舞動,令所有男生都有勒緊韁繩騎上去的願望。操場正變得豐富多彩,女生有的戴棒球帽,或是遮汗的抹額;而男體育老師仍不允許男生戴任何運動帽,“你們需要補充鈣質!”男孩子們一個個汗流浹背,他們午休大多踢足球或打籃球,以發泄多餘的精力,現在老師還要榨幹他們最後一牛頓體力。
新學期第一個月,總是學園王後之月。課程不緊,新課也容易聽,男生們躍躍欲試地跨越班級尋找夥伴,籃球、足球、遊戲組隊……品評哪個姑娘最漂亮,跑到她的班門口去瞻仰。爬上王後寶座的姑娘們,就像搶到更多陽光的植物,獲得更多成長機會。“畫家女兒”的容貌身高,就像王後寶座上的鳶尾花羊絨帳,即使她爸爸的油畫很有吸血鬼喜感,也奇妙地突出了這一點:難以符合解剖學的眼睛和嘴唇,像牛肉丸子一樣富有彈性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