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雅加達之夜 (2)(1 / 3)

她們都無法忘記24個月前,到了六月的第三個星期,她們的小城已被寫到麵目全非。接著台風來了,記者又在一個下午全走光了,他們去報道台風了。電視訪談播出後,網絡上的反應可想而知,留言板簡直是撒旦崇拜者的聚會,而之前出格的話不會超過5%。

他們討厭補課,就去把學校轟掉了,我從沒見過比這更帥的理由。

他們純粹是覺得打手槍好玩吧?

鋼琴王子和國畫王子暴走記。

“你老是看這些傻透了的留言,人也變傻了。”阿爪硬拉她出去散步。

“我要寫信給紀念站的站長,他縱容那些留言,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石號號和豆科學……”小鹿發了一封又一封Email,從說理、哀求到試圖激怒他,她把手機號碼都發給了他。回複是……沒有任何回複。

網絡正取代傳統的傳播方式,父母一輩了解到這一點,又不可避免地對網絡寄托過高的希望。體育老師的節目播出後,後果是一頓山崩般的亂石,也許電視台錄製組知道他們的剪輯可以激發更多討論刻毒老爸在微博上大罵,在博客上用又大又加粗夾雜五顏六色的字體大罵,但他的關注度很小。

第二天在圖書館外的灌木枝上陸續紮出紙條,寫哀思紀念,放蠟燭鮮花和玩具,很快大樹小樹都係滿紙條,白花花一片,家長站在那裏哭,真慘呀。接著哀悼兩個凶手的紙條也出現了,弄得好像他們也是被害人,說什麼如果當初多關心他們一點,他們就不會那麼喪心病狂!我去五金店買了一把園林剪刀,把紙條統統剪光!有人說我怎麼怎麼樣,我不怕他們說!我女兒死在音樂教室,就撲在台階上,門一半壓住她的手,她撲在那裏慢慢變涼,竟然還有人說那兩個殺人犯也是天使?紀念網站出來了,一開始把凶手名字列在傷亡人員名單的最後,還說不要怪罪凶手的爹娘,他們難道沒有責任?他們怎麼教育兒子的?他會彈鋼琴,我女兒也會彈,我把女兒養這麼大就是讓他殺的嗎?他們不應該被責怪,他們兒子還沒斷氣呢,我罵了幾句凶手,我就變成應該挨罵的家長?是非不分的人比殺人犯更可惡!一切仍在逐漸平息,更多的人寧願遺忘。

小鹿不是煉金師,無法從各人的柴米油鹽中萃取出更多東西。

她去找歌丸,因為她很好找,作為經濟學院的女王,她並不打算做一個保險推銷員,她習慣了畫廊和鬆節油的氣味,在雙年展和拍賣會中徜徉,就像香檳強烈又細膩的氣泡,貼在小鹿渴望過但並不理解的名利場的杯壁上。

“應該從心理問題、精神疾病上找找原因。”這是一個雄心勃勃的聲音,那頂王後花帳從地下鑽出,一下展開到小鹿的頭頂,小鹿垂下頭,讓額發遮住雙眼,這是醜女孩麵對女王的本能反應歌丸把小鹿帶進望湖賓館的自助西餐廳,從落地玻璃窗望出去,蒼茫的西湖山水就像青黛色的玉石。六點,畫家們還沒到齊,簽名板前隻有幾個無名小卒。

“事前我見過豆科學一次,那時他就失控了。他覺得自己被石號號拋棄了……即便他並不這麼想,潛意識也極度不安。否則,沒有人會為了討好朋友,就陪他去殺人放火。第一槍是為了好玩,第二槍就無法挽回,一條不歸路。”

小鹿低頭揪住她,就像溺死的亡靈扒住船舷突然歌丸心軟了,問小鹿“你花了多少時間追查這些死掉的線索?你打算把青春浪費在上麵嗎?”

“我隻有明白了才能繼續前進。”小鹿說。

“那就千萬不要信任媒體。他們事發後12分鍾就趕到現場,估計是偷著樂:以前的校園暴力隻能拍到住院人員和哭泣的父母,這次是全程直播,而且竟然是校園槍擊,甚至不是打群架,活生生的‘School shooting!’雖然槍手已退入校園,媒體在外邊拍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