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生(1 / 2)

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再睜開眼的機會,但是事實就是這麼不可思議,隨著一陣強有力的擠壓,伴著水響,身子便滑溜溜黏糊糊地滑了下去,下滑的期間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多虧了一雙軟軟的手托起向外一拽才被解救。接著被放在水裏,兩雙或者是幾雙手迅速的清洗了幾下,又被另一雙接過用柔軟的布料仔細擦拭,迷蒙中隻覺耳邊有人拿帶著口音的方言焦急的說的什麼,心月聽不大懂,但是心裏卻是又亂又煩,想抬起手驅散耳邊一直嗡嗡直叫的蒼蠅,但是手臂卻軟綿綿的隻是為不可查的抖了幾下,依舊擺出了蜷縮的姿勢。耳邊的嗡嗡聲越來越嘈雜,心月煩的不行,胸口也莫名的憋得厲害。這時,一雙纖細柔軟而又汗津津的手將自己的頭部和臀部托起,一晃神,自己還未幹的額發就和一個同樣水淋淋,熱烘烘的柔軟的東西緊貼。討厭和人有親密接觸的她煩躁的扭了扭身子,冷不丁屁股上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皺起眉,迷迷糊糊的想要發火,張開嘴的瞬間,大量的混著濃鬱香氣的刺激性味道的空氣湧進了憋悶的胸腔,嗆得她咳嗽得吐起了口水。如同生理反應似得,心月覺得自己似乎是哭了,而且是沒有任何形象的嚎啕大哭,淚流滿麵。

太難看了……心月想,張著嘴一邊大口的呼吸一邊有些鬱悶的的努力把沉甸甸的眼瞼從眼球上挪開,於是被刺目的明晃晃的光亮和一個勁淌下的淚水弄得視線一片模糊。突然,四周嘈雜的女人們的聲音突然靜了下來,取代嘈雜的是響亮的……怎麼形容呢,是祝福的聲音吧?震得她腦仁都有些疼。感覺抱著自己的人發生了改變,這回將她抱起的手變得寬大,手臂也似乎粗壯有力了不少。心月伸展著蜷縮的腿腳,冷不丁腳掌和粗糲的,冰冷的布料摩擦,激起了細微的疼痛和瑟縮。

被救了嗎?神誌漸漸清明的心月有些失望的皺起了臉,雖然視線依然十分模糊,但心裏已經對當前的情境做出了基於常識的揣測。感受著身體的綿軟無力的同時又微微有一點擔心這次的自殺未遂會讓她本來就不能自理的身體變得更加讓人討厭和麻煩。這樣想的時候,臉卻冷不丁被類似於嘴唇的東西摩擦著,心月本能的把臉皺成了一朵菊花,在心裏泛著惡心。這時耳邊傳來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一聲尖叫,然後本來極其安靜的空氣仿佛被攪動一般卷起了巨大的漩渦,來不及反應,耳邊傳來男男女女驚恐的尖叫,感覺自己的身體又被交接到另外一個人的懷裏,正納悶自己的身體會突然變得這麼輕盈嬌小無論男女都能輕鬆抱在懷裏提腳就走的時候,冷不丁朦朧的視線與一個印在黃澄澄金屬中的嬰兒瞪著滴溜溜的眼睛碰撞,然後擦肩而過,正納罕這是誰家嬰孩,始能見物的雙眼中倒映出雕龍畫鳳的圖畫裝飾,無數衣袂飄飄,行色匆匆的垂首男女趨走其間。正茫然麻木,妄自猜測間,耳邊突然有人在輕聲呢喃,軟軟的調子,仿佛是江南水鄉的吳儂軟語,十分柔和。雖然作為一個東北女子心月聽不懂他說得任何一個字,但是因無知而恐懼的心卻著實因了這柔聲安慰而得到了撫慰。下意識的歪過頭,已經清明的視線裏是一張貌似在圖說天下中國古代史係列插圖中才能看到的老男人的臉。愣了好幾秒,心中卻炸開了一個想法,雖然,不怎麼靠譜……耳邊傳來男人帶著痰響的呼吸,又那樣急切的趨行了一段路,就有凜冽的寒風撲來,心月打了個冷戰,縮了縮身體,視線中,漫天的大雪紛飛,遙遙的有穿著鎧甲配著劍的人激烈打鬥的暗影,沿途的牆上有噴濺的、帶著冰碴的血跡,耳邊有金屬碰撞的聲音,模糊的撕裂和穿透的聲音和男女的哭號,一切的一切都和她一直身處其間的那個文明現代化的世界相去甚遠。

所以說,如果不是藥物的副作用或者夢境的話她這樣就該是穿越了吧?嗬……那這還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合上眼睛任憑自己的身體隨著抱著自己的人沉沉浮浮,搖搖晃晃,心月隻覺得自己現在似乎真心做到了無嗔無喜。作為一個人的一生是早已結束了的。那輕如鴻毛簡短而煎熬的病態的一生,早已離開那個空殼寄居於此的靈魂並不願意去回顧。但索性欣慰的是心願已了,大仇得報,所以哪怕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逝去既不會有人留戀也不會有人惋惜,身處這個時空的樓心月也不打算去計較,當然也不能去計較。恨到極致的心因為死亡已經如同死灰,換一個肉體僥幸活著自然也不會讓她太愉快,而就算沒有現在這樣狗血的轉折,就那樣按照她最初打算幹淨利索的死掉其實也蠻好。雖然也不會感到滿足,但是就這樣換個身份延續生命她也沒有動力,除非是再給她找個讓她恨不得啖肉吮骨的仇人,否則她的活著也不過是混日子罷了。其實再往大裏說,生死不過就是這麼回事罷了,赤條條來,光裸裸去,中間那漫長而短暫的十幾年不過都是庸碌和掙紮。既然如此,多活幾年和少活幾年又有什麼區別,頂多不過是活得舒服還是艱難罷了。

不過話雖是這樣說,到底是得來的便宜性命,不要白不要。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原則,她還是想讓自己過得稍微好一點。話說既然是穿越到了古代,那麼必要的曆史知識就顯得尤為重要。然而遺憾的是,心月在學習上並不是什麼用功的好學生,雖然除了對語文和曆史比較感興趣成績還湊合之外其餘的都是一塌糊塗,但即便是感興趣的語文和曆史也隻是簡單涉獵而已,精通什麼的實在是不敢想。況且課本上學的不過是史家工筆,講的是被誇大的男人們的功勳,而成為其中的一員,接觸的這個時代活生生的風土人情,那些王侯將相的開疆擴土,建功立業和她並沒有半毛錢關係;況且又是一個女子,是漫長曆史長河中最沒有地位和權利的。雖然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應該也是降生在了一個王侯將相之家,但是就現在這個逃亡的局麵來看這個所謂的榮華似乎並不能蔭蔽致她這一代啊……想想在這麼一個物質文明極度不發達,醫療水平極度落後的時代,如果沒有家世門第傍身,那麼作為一個女子的下場……唉,想想也真是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