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回去的時候,嶽陽樓一聲不吭騰出一隻手來扛起陳雪梅的椅子走了,我一邊對著陳雪梅屁顛屁顛的影子望洋興歎,一邊無奈地拖著自己的椅子發出滋滋嘎嘎的聲音。
我知道楊小川就在我的後麵,不過我一點也不奢望他的幫忙,甚至害怕他的一個幫忙就會擊潰我這麼多天建立起來的好心情和誓與他劃清界限的堅定決心。
因為我一直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和姐妹們交流的時間也變得很少了,變得有些封閉,常常喜歡一個人想事情,想得通就會心情好點,想不通也不強求,就像韓老師所說的那樣,把他們交給時間吧。
我承認我的心靈不夠強大,無法徹底忘記楊小川,但是我也知道再受他的影響沉溺下去我就完蛋了。就像韓老師說的那樣,如果時間能夠解決我和楊小川之間的問題,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於是我一個勁兒地低頭快走,還好嶽陽樓及時地趕了回來,在半路接上了我的椅子,我才長籲了一口氣,同時也暗笑自己杞人憂天,楊小川根本就沒有幫我的意思,因為等我和嶽陽樓回教室的時候,他早就在教室裏擦黑板了。
而付宇正在和陳雪梅研究一個繞口令,我看嶽陽樓滿臉黑線,趕緊假裝有一道物理題不會向他請教。嶽陽樓很耐心地幫我講題,等我明白了,他向我說了一句“謝謝你”。
原來他明白我的苦衷,我倆相視一笑,極其默契。
嶽陽樓說:“董珊珊,我發現你並不像她們所說的那樣遲鈍,隻不過你不大表現自己,我真佩服你的內心力量強大啊!”
我哈哈一笑:“你還不如說我太能裝呢!”
說完這句話,我又想起來曾經無數次說我能裝的王金波,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韓老師說,我能好好學習,就是對王金波最大的報答了。
當時我也是這樣想的,完全忽略了王金波他也有自己的人生,不需要誰的報答也應該極其燦爛的人生。
看我發呆,嶽陽路敲敲我的桌子:“喂!”
我莞爾一笑,說:“我隻不過想起一個人,挺想念的。”
嶽陽樓神秘地說:“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你既然想人家了,就該去看看。要不然就真的是裝了。”
我一驚:“你知道他在哪兒?”
我們之所以不提名字就能心照不宣,完全是因為孟庭葦那張不幹膠。
自從王金波離開學校以後,我就在他送給我的那張孟庭葦的不幹膠上算日子,每過一天我就畫一條線,有一次嶽陽樓借了我的字典好幾天都沒還,他一還給我我就迫不及待地在孟庭葦的下巴上劃了好幾條線。
嶽陽樓好奇得要命,一個勁纏著我問這線的意義。
嶽陽樓這個人其實挺仗義的,我直覺認為他會替我保守秘密。再說至少在高二全年級已經將我和王金波的關係傳說得撲簌迷離,我也沒有什麼必要隱瞞。
看吧,在你沒有長大之前,千萬不要隨意斷言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人生的路太曲折了,也許就是一件事情就會完全改變你的世界觀。
至此,之前那個躲躲閃閃文靜內向的我已經從人間蒸發了,取而代之的是表麵大大咧咧內心極其脆弱的我。
他“嗯”了一聲,又壓低了聲音說:“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然後在紙上寫了“糖廠歌廳”四個字,我啞然失笑。
糖廠還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我當時選擇糖廠是因為那裏偏僻,現在王金波也選擇了那裏。是因為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吧?
王金波,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王金波卻並不怎麼歡迎我,等我在燈紅酒綠的世界找到他的時候,他把我連推帶搡地擁了出來,訓斥我:“這是什麼地方?沒事別往這跑!”
我也脖子一耿:“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天天呆在這裏?”看他又黑又瘦,我心裏一酸就掉了眼淚。
他見我哭了,態度也軟了下來:“我不是故意騙你的,都怪我一時衝動,打了人家。現在學校不肯讓我回去,我爸正在四處托人,我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