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下晚自習後,嚴正凱出去洗漱,水龍頭那裏沒有燈,他老遠就聽見水嘩嘩的響著,等他走近了,發現那裏也有一個人正在用臉盆接水。
哦,多麼熟悉的身影!多麼熟悉的辮子!他的腦子裏這個念頭剛一閃出,他就感覺到的心髒劇烈的跳動了一下,有那麼一種被什麼東西猛地揪了一下的疼痛感,立刻就蹦到了嗓子眼,在嗓子眼和腹部之間震蕩著,他明顯得感覺到了心髒在撞擊著他的胸腔。他覺得腦子裏一片空虛,思維一陣空白,他幾乎要昏厥了。
他想同她搭句話,這當然也是很可以的,也可以說是應該的,畢竟他們是老同學了。但對嚴正凱來說,要開這個口太難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不知為什麼,嚴正凱對趙小蓉有一種嚴重的畏懼感,這種感覺在一見到趙小蓉時總會不由自主的產生。那時,嚴正凱不由得會臉紅、心跳,當然更不敢去正視她。
雖然如此,嚴正凱還是總希望能盡可能多次地碰見她,他願意自己心跳加快,血流加速,甚至頭腦空白,身體失重,那是一種多麼特殊的感覺呀,他甚至陶醉於此了。
老天也許在有意的讓他品嚐這種滋味。在嚴正凱每次去飯堂吃飯時,或者在教室外散步時,總會碰見趙小蓉,由於他見到她時總要低下頭,他一直不知道趙小蓉見到他時是如何的一種表現。
在每次周末回家時,嚴正凱總要把那隻亮晶晶的發夾拿出來,仔細地端詳,有時他甚至把它揣在身上,帶上幾星期。
一天中午下了第二節課,嚴正凱去報欄前看報紙,報紙上登了一則很敏感的消息,說在某某省某某縣,一些縣領導和一些教育局的領導在中考中營私舞弊,因為國家明文確定不允許初級中學裏的往屆生參加初中專複試的考試,但是這些人卻對國家的規定置之不理,從中作假,使一些不能參加考試的人卻上了初中專,在有人舉報了以後國家對此事進行了查處,對責任人進行了行政處分甚至法律製裁,對於那些不能參加初中專考試卻上了初中專的學生讓他們退學。
看了以後嚴正凱想:“這能解決了這類問題嗎?”因為他知道有些學生想上初中專他們在初中二年級時就留了一級,又有些人所作的假證明別人是無法查清楚的,像他畢業的那個初中學校的教導主任的孩子,不是照樣的在一所中專學校裏上學嗎?
他隻是對此笑了笑就又走開了。
在他經過校長辦公室時,發現辦公室門前站著一個姑娘,她穿著一件紅毛衣,一條深藍色的褲子,也留著一束長辮子,個頭高高的,給人一種亭亭玉立的感覺。“景色還不錯,”嚴正凱想到,“她可能是新轉來的吧。”但當他從她旁邊走過時看著她看自己的眼神就笑了,心裏想到:“還是個近視眼哩。”
果然不出嚴正凱所料,那個姑娘是從省城裏來的,後來她就被安排在了趙小蓉所在的那個班裏,並且她和趙小蓉很快就成了一對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幾星期後的一天,下了晚自習後,嚴正凱去水龍頭旁洗漱完回宿舍,在經過自行車棚時,嚴正凱的神經不由得緊拉了一下,於是他放慢了腳步。
車棚裏燈亮著,他發現趙小蓉走了過來,還有那個姑娘,還有她們班的班長和另外一個新轉來的男同學,看樣子他們是在吵架,他們站在車棚下嘰嘰喳喳,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不停,顯然趙小蓉和那個姑娘是一派,那個新轉來的男生自是一派,而那位班長是來從中調節的。
嚴正凱靜靜地站在那裏看了好長時間,也沒看出什麼眉目來,這時候旁邊有一個同學喊他,他不得不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