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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背著牛奶，艱難地走在泥濘的山路上。背上的人兒渾身滾燙，輕得像一片羽毛。他真的懷疑自己帶牛奶進山這個決定是否正確。牛奶進山後不久便高燒不退，當自己提出出山看大夫的時候，牛奶隻是用滾燙的手握住了自己的雙肩，強打著精神搖頭道：“我還撐得住，別因為我而耽誤了行程。”
於是那個曾在菊花樓被萬人傾慕的男神居然落魄到跪在草叢裏辨別草藥。麵對容顏差異的神情，牛奶隻是一笑：“娘親善醫，我雖不會武功，但也勉強能除病醫人。”
現在牛奶無力地蜷縮在他那不算寬闊但也溫暖的後背，像個生病的娃娃一樣，容顏時常忍不住偏過頭去看那張因高燒而異紅的臉。
天色晚了，還是休息吧。容顏搖搖頭甩去腦袋裏一些莫名的想法，背著昏睡的人靠近了一個貌似荒廢已久的山洞。
點火，撒下驅蛇藥，折了枯草烤幹後放在大塊石頭上鋪平，然後才把牛奶緩緩放在了草墊子上。牛奶咳了咳，依然昏沉。
容顏伸手探了探溫度，似乎比之前低了一些了。他舒了口氣，打算起身去弄點吃的回來。
突然一隻手拉住了容顏的衣角，容顏回過頭來，牛奶的眉皺的很緊，唇微微顫動，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不……不要走……”
容顏歎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他握住那隻手：“好，不走。”
他看著眼前沉睡的人兒，思緒不由回到了那個酒香繚繞的夜晚。牛奶也是這樣紅了白皙的臉，聲音癡癡地說著過往。
“總是高高在上萬千寵愛又如何……第一天因寂寞而死，第二天因寂寞而死，第三天因寂寞而死，在他發現我之前，在他為我哭泣之前，我必須不停地死去……”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他或許已經出現了。”
“嗬嗬，就算有這樣的人，也不會帶我走，我不過隻是一個……一個……”
“等到有一天，他可以了，他就會的……你信麼？”
“我該信麼？”
“他會的。”
那人醉倒在自己的懷中，黑發如瀑，月華如水。他看到那人眼角晶瑩的露水。
那張落寞的臉，叫他怎麼忘記。
容顏歎了一口氣。隻聽耳畔咳嗽聲突然加大，他抬起頭來，牛奶已然轉醒了。
“怎麼樣，好點了麼？我去給你弄點水……”容顏伸手給眼前的人探了探溫度，似乎好一點了，心下頓時欣慰了些，晃著身子就要去一旁的泉中汲水。
“小心——”
突然牛奶驚呼一聲，撲開了容顏。容顏一驚，手起匕落，一條被截而墜落的蛇身映入眼簾，同時深入眸心的還有牛奶驚慌的臉。
蛇頭深深嵌入了牛奶的手臂，分外猙獰。容顏慌忙伸手去摘蛇頭，傷口已經黑腫，他一狠心，拿匕首在牛奶傷口處劃了個十字，然後掐住牛奶上臂，俯身上去開始吮吸傷口。
這條蛇黑白相間，白環紋在背部約有一圈鱗片，向腹麵漸增寬，背正中明顯突起一條脊棱，脊鱗擴大呈六角形，背鱗細密，尾下鱗單行，淡淡腥氣彌漫著。容顏知道自己不會認錯的，不是劇毒的金錢白花蛇還能是什麼？
要是毒素擴散，牛奶必然暴斃於此。除了把毒素吸出來，他還能怎麼辦！
“別……呃，好暈……”牛奶低低哼了一聲。
“不能睡！”容顏含糊地喝了一聲，把一口黑色的血吐在了地上，又俯身上去。終於血的顏色漸漸變得鮮紅，可是容顏的唇卻烏的嚇人。
“快漱口！”牛奶漸漸清晰，看見容顏這般模樣，忍不住提醒道。
“我……我沒事……”容顏眼神迷離，欲站起身來，卻向旁邊一歪，軟軟地倒下了。
石塊上的人站了起來，伸手攬住了容顏，剛才病怏怏的神態一掃而空。
他抱起容顏放在了草墊上，深邃的黑眸裏，終於也露出一抹不忍的情緒。
你要我拿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