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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午閑時分，茶僚裏人聲鼎沸。小二端著茶點在鋪中來回穿梭，為各位客官奉茶添水。在人民群眾期待的眼神中，留了兩抹小翹胡子的說書
先生一抹撫尺，伸出左手擺出一個蘭花指：“呀呀呔——上回我們說到‘菊弟弟分焚稿癡情，王姊姊出閨成大禮’。且說那顏哥哥得了神器回
來之後，那可是不得了了……”
“噗……”
彼時小瘋子麽正在鋪裏聽戲吃茶，聽說書人道及此處突然猛地一嗆，一口水噴在對麵人的身上，咳嗽不止。
好好一個說書人不講什麼三國水滸，好歹也講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騙騙人啊，為毛要講這倒黴的雜書啊……還有這書是哪個魂淡寫的啊喂！想死
麼喂！
縱然心中用希儀標準吐槽腔吐槽得如同蝙蝠和癩蛤蟆打成汁水再澆上榴蓮湯那麼慘烈，但她還是攏了攏身上厚厚的紫色袍子，向對麵無辜的某
人道：“兄台，真不好意思。”
誰曉得那男子卻不氣不惱，隻是拂去青衫上的水漬，搖搖扇子風流一笑：“無妨。”
當即心中如明鏡：“豔公子當真大度，或者該稱……寧王？”
流風公子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然後很快被掩藏好。他翻手在袖中掐指算了算，扯出一抹苦笑：“流風才疏學淺，算不出閣下為何方神聖。”
小瘋子麽扯下頭頂的袍子，從陰影中露出一張古典韻味十足的麵龐。她像貓咪一樣眯了眼，微微一笑唇紅齒白：“算不出是正常的，縱然你卜
術高超，但怕是除了重口唯沒人知道我從何處來。對了，你可以喊我小瘋子。”
“小瘋子……”流風臉上帶笑，一雙吊稍丹鳳眼卻不含笑意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如果說一個美麗的女子容易讓人練習，那麼一個美麗又聰穎
的女子足以讓人折服。
小瘋子拈起茶杯，抿了一口香茗，道：“知世之人將未來之事寫出，是要折福的。寧王何必呢？”
流風苦笑了下，卻未開口解釋些什麼。
“十五歲帶兵平藩亂，弱冠成為開國功臣，封世襲王。本是最得意之時卻被聖上百般猜忌，不得已主動上交兵權以表忠心，又假裝貪戀民間酒
色隻做閑散王爺來使君王安心。寧王倒也真真不容易。”她攪著一碗湯圓，聲音輕輕的，“近日究竟是有多無聊，開筆寫書了？”
“你又知道了。”流風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知道未必是好事。”五顏六色的湯圓在碗中緩緩滾動，勺子與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比如這家茶僚將在兩盞茶的時間後被一個怒發衝冠的
少年毀掉。救，抑或不救？”
寧王啞然，半晌答道：“阻止或否都一樣的吧，命當如此。子欲避之，反愈促之。”
“哦，是這個樣子麼？那你呢？打算順應天命，不反抗了？”
“正是。”
舀起一個湯圓，晶瑩剔透，輕輕咬下，玫瑰豆沙的香甜從皮的糯軟中溢出，彌漫於唇齒之間，留香久不去，思甜喉更深，不愧是本季熱銷的甜
品。徐徐吃完一個湯圓，她放下瓷碗，重新將自己隱入袍子的陰影下：“據我所知，寧王本該斃於滬寧杭一役。”
“還有什麼你不知道的沒？”一聲長歎，裏麵是有不甘的。虧他自負閱盡卜籍，觀盡天象，卻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