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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扶著樹幹坐起身來，用手撕開被咬破的衣裳。眉頭緊鎖。腰間的被皮肉豹子要出了深深地的傷口，汨汨地往外冒著鮮血。該死的，倘若不是匕首別在腰間，他不死也要被咬掉一口肉。
原來那畜生咬住容顏的同時，也被匕首劃傷了口腔內部，劇痛之下隻得棄了到口的美餐逃了。縱然皮毛再厚再堅硬，身體內部也是柔軟的。這匕首本就鋒利，想必傷了不輕。
是以，容顏成功脫逃了。
伴隨著一聲驚呼，真汁蠔嗖地一聲從樹上撲下來，急急地閃到容顏身邊，抓住他的雙肩就開始驚惶地搖晃：“小子……那個，那個……傷得重不重啊！你說話啊！”
容顏看著眼前布滿焦灼的麵龐，不禁柔和了神情。有些感動的情愫掠上心頭：這個老人與自己非親非故，卻在自己最潦倒困窘的時候救了自己，授自己古籍，帶自己尋醫，而今雖然口頭放狠話說什麼即使死也不出手，但卻還是一直默默地擔憂自己……
這是怎樣的深沉。
遂強忍了搖晃中加劇的痛苦，露出一個溫潤如玉的笑容：“容顏沒事，勞老先生擔心了。”
“誰擔心你了！老夫在問，那隻皮嬌體弱的小豹子怎樣了！”
轟隆隆——
皮！嬌！體！弱！小！豹！子！
就算現在有人告訴容顏，真汁蠔其實是牛奶與兔子雙修所出也不能讓他更抓狂了。搞了半天這老東西擔心的是那隻豹子而不是他。他……他居然還一個勁在感動！魂淡，你究竟哪隻眼睛看見那畜生皮嬌體弱了啊喂！
真汁蠔一臉悲天憫人的表情，長籲短歎地團團轉：“你這娃子怎麼這麼狠心啊，它那麼柔弱，你怎麼下得了手去傷它啊~”
柔弱你圈圈那個叉叉……容顏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從牙縫裏迸出來：“是它自己咬上來的！”
“你為什麼要把匕首放在那裏，很危險的不知道嗎？你看它撲過來，不會伸出手去讓它咬不讓它接近匕首嗎？”
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某少年終於暴走了：“老頭子你究竟多想我死啊！那隻豹子其實是是你圈養的專門放出來要我的對吧，對吧！”
一陣沉默。
悵然若失地停下了碎碎念，真汁蠔突然寬袖委地，靜靜立在蕭瑟風中，狀若孤竹：“這隻豹子，是老夫一個故人養大的……”
容顏的怒氣堵在心口，猛然聞得這麼一句，一時怒意淡了不少，不曉得接什麼好。
“老先生……”
“老夫第一次見她時，她就穿著一襲薄如蟬翼的七彩千結紗衣，站在這隻豹子的旁邊，笑靨生花，燦若明霞。她是個馴獸女，每次見到她，她的身邊都圍繞著各種畜生，無論是多麼凶惡的猛獸，在她的調教下都無比溫馴……”
容顏思緒飛轉。他從真汁蠔口中聽過的故人唯有沈玉一個罷了。但顯然故事中的這個人並非沈玉。拿捏了一下，他才很不確定地把目標鎖定在真汁蠔一直尋找的逆天身上。
逆天？馴獸女？念起小逆天那甜糯的嗓音、嫋娜的身段以及臉上特有的純美的表情，再想想野獸的猙獰，他果斷把這個假設給哢嚓了。
“故人並非逆天，而是一個名叫繁華的女子，你大抵是不認識的。”真汁蠔仿佛早已洞悉容顏的想法，悠悠補充著。
容顏搖搖頭：“確實不認得。沒想到老先生也有這麼一段悲傷的前塵往事……”
也難怪，會如此緊張一隻豹子。
緊張得哪裏是畜生呢？分明是那個永遠不能忘懷的人吧……
一片晚葉顫抖著，脫離了枝頭，緩緩落地，跌在草叢中，似是發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老人憂傷留戀地望著遠方，一雙原本閃著精明智慧的眸中隻剩下泛黃暈的迷惘，那種名為寂寞的氣息從他身體中彌漫開來，籠罩著這一片梢頭闌珊的林。容顏默然低下頭去，亦開始思念記憶中某個身影……
“哈哈哈，自然是騙你的。”真汁蠔突然大笑一聲，原地滿血複活，“和老夫玩，你還太嫩了！要不是扯這麼段故事，你還不撲上來跟老夫拚命！嘖嘖，年輕人啊~”
一個趔趄，容顏連吞匕自盡的心都有了。這個老頭子究竟多麼頑疾！
麵色漆黑地包紮好傷口，他努力平靜地動了動嘴角，讓擠出來的聲音不那麼爆炸。但顯然是失敗了的，甕聲甕氣的表麵掩飾著暗下的波濤洶湧，讓真汁蠔也不由虎軀一震。
“老……先生，斧子何在，您……趕緊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