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副軀殼(中)(1 / 1)

那段時間正在走黴運的胡玉三出現了,他正押著一趟鏢路過禿牙山,手下的鏢師都耳聞這山邪門力勸別逗留趕緊趕路,胡玉三偏不聽,非得休息半天再趕路,總之人倒黴起來腦子也會沒智商。好吧,鏢頭說停那就停吧,反正咱們人也不少,再邪門也不能全要了我們命吧?鏢師們都這麼想。其實出來走南闖北的,什麼怪異事件沒聽過沒看過呢,三分敬畏七分膽大,靠的堂堂正正賺來的那一身正氣。

可換個角度來說,崇邪之物害人,也是理直氣壯,合情合理啊,要不怎叫邪物呢。反正這兩撥人就杠上了,禿牙山的老土匪帶著嘍囉呼啦啦的下山劫鏢,胡玉三帶著鏢師們拚死護鏢。打了整整一個後半夜,太陽出來時,土匪死了一堆人,鏢師死了一大半。胡玉三撐著大刀哧哧直喘,胡玉三是不怕的,隻是看著身後兄弟死傷慘重,愧疚難當,心頭早就打定主意,定要和土匪們同歸於盡。

老土匪真是被附身了,橫豎打不累,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隻一個勁媚媚的笑,笑的連他手下的小土匪都一陣一陣的心頭涼。

胡玉三也不想那麼多了,舉起大刀打算做最後的一擊,剛跑了兩步,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一轉頭,一個道士不像道士,和尚不像和尚,笑起來一團和氣的正用手按著他。沒錯,這人就是我師父。

“鏢頭且慢。”

“你誰啊?”胡玉三掙脫退後幾步說道。

“我來助你滅了這邪物。”我師父指了指老土匪。

說完我師傅便箭步上前,一抖身上的破僧衣,掉出一麵亮光光的銅鏡,手上拿一根紅繩,師傅拿銅鏡對著老土匪一照,老土匪的臉頓時就扭曲了,嘴巴擰成了麻花,牙齒咯咯作響,喉嚨裏不斷竄出沙啞的**聲。師傅也不著急,一步步走過去,銅鏡依舊死死的對著老土匪,然後喊了一聲“鏢頭你過來把他綁上”,胡玉三顯然被這狀況驚著,一下反應不過來。“鏢頭你是不是死了!”師傅又喊了一聲,胡玉三這才顫巍巍的走近,拿著紅繩把老土匪綁個嚴嚴實實,當最後紅繩被打上結的時候,老土匪一聲慘叫,一道黑氣被吸入銅盤,然後老土匪便癱軟了。

剩下的土匪一見這情景,本來就涼意陣陣的心這下更是冰到了極點,呼喊著四散逃竄了。

胡玉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非得感謝我師傅,我師父人好,啥都不要,就告訴他三十年後會來取一樣東西。

我:“要他的命?”

秋叔:“然也,正是要他的命。”

我:“果然是什麼都不要。”

“我不是要他的皮囊,我隻想要他的一個位置。”師傅後來對我說。

“什麼位置?”

“每個人在這世間都有一個位置,隻要活著,就根據這個位置標誌著你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30年前他本來就應該失去這個位置。”

“難道你救他不是一種命中注定?”

“所以他還恩也是一種命中注定。”

“怎麼會有人願意交出自己的性命。”

“他本來陽壽70,現在隻借他10年。”

我師傅懂得一種道術,剝離術。這和脫魂術不一樣,脫魂是硬生生的把魂魄從人的軀體裏拉出來。脫魂之後還需要用擬魂術和固魂術將新的魂魄裝進軀殼裏。剝離之術剝的不是魂魄,而是魂魄的標記,就像魂魄沒了指向,漂浮在軀殼上。一旦這種指向遺失超過一定的時間,四周的平衡就會開始加速混亂,這就是所謂的傾魂,原本這個人所在的場會因為傾魂而變得不穩定,變得坍塌,直到縮為一個點。師傅所做的事就是在坍塌之前,把我的標記換上去。

也就是說在一具軀殼上有兩個靈魂,一個是有標記的,另一個是沒有標記的。師傅讓沒有標記的這個靈魂漂浮十年,讓我借用這個軀殼十年。

從根本上來說,動物的標記和人的標記是很大不同的。這一點幾乎是無法改變的,為什麼說幾乎呢,因為唯一的辦法隻有突破前麵所說的傳說中的人皇鎖。但我師傅不是神仙。他隻是個辦假證的,就像現在大街上辦假證的一樣,他幫我辦了個假的標記,這個標記幾乎以假亂真。

假證雖好,有一個缺點就是用了就回不去了,也就是說我再也回不去動物的標記,如果躲不開20年一次的小清查,那就一命嗚呼了。如果你問我為什麼願意這麼做,我還真的說不清楚,因為那時候決定權不在我手裏。有一段時間我非常恨我師傅,恨他給我辦的這個假證,恨他把我帶入人道。我一直都沒機會從他口裏得到一個解釋,關於為什麼把我變成人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