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寶總感覺武齊在外麵待著是個錯誤,既然已經威脅過他人了,那就應該待在自己家裏,好生保護自己才是,杜衡他是知道的,一旦威脅到了他,就會立即策劃怎麼殺人,不會有半點猶豫,說他會立即動手他都會相信,就算人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隻會認為這是一場意外,而不是蓄意謀殺。在他看來,武齊出去住,這步棋走錯了。
但俗語曾言,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是千古以來的教條。如果任何人隨意插手他人公務,令出多門,國家就會混亂,何況武齊也不會允許他指手畫腳。劉進寶明白這個道理,他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就不是自己的差事了,他也絕對不會過問,就看天意如何了。
天意顯然不好,本打算對外宣稱,偶感風寒,不宜見客,打定了主意誰都不見的的劉進寶,忽然就見到了不請自來,仆人攔都就攔不住的裴進,他內心頓生幾分不妙,麵上卻不動聲色的問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你一張臉耷拉的跟個驢臉一樣,難看死了。”
“武齊死了!”
“真的假的,你沒騙我?”劉進寶擔心的是,萬一眼前的這個家夥腦子抽了,打算和他開玩笑呢?他不死心。
“嗬嗬,騙你?”裴進顯然不會作死。畢竟,事涉武家與內衛,幹係重大,若追究下來,兩人難逃幹係。劉進寶不願相信,他又何嚐願意相信呢?怎奈這就是事實,“他死了,脫陽而死,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死的不能再死。
“他有那麼厲害?”劉進寶大為吃驚。
“嗑藥磕的。”裴進伸出五指,麵不改色道:“五個人,為此死了三個娼妓,你說他磕了多少?據說當時整棟樓的人都聽得到,這能不死嗎?不死才叫一個怪事。唉,你說這武齊,哪怕常年習武,可也經不住這麼胡來啊,修身養性怎麼就不好了,悠著點能有壞處嗎?這下真的好了,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的確,沒死在杜先生手上,反倒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劉進寶臉上閃過一抹嘲弄之色,回答的很是惋惜。
“你不覺得這太巧合了?”
“所以呢?”
裴進想了一下,敲著桌子對劉進寶說:“我們不要再提杜先生了,也不要提他和武齊的恩怨,免得讓某些人認為我們在信口胡說,在包庇凶手,拉偏架,查案全都是酒囊飯袋。退一萬步講,就算有證據,我們也得幫他把證據給弄沒了,因為他救了一城百姓的性命,我們都欠他一條命。在杜先生和武齊之間,如果隻能選擇一個,那我會選擇前者。老劉,我知道你不忿武齊搶了你的位置,明明你守城有功,最後受益的卻是他。放心,有杜先生在,耐心等他個一兩年,你還怕沒有功勞拿?對他也不要耍什麼花花心思,他可不是愣頭青。何況,你老兄真想待在長安城?以你的性格,嘖嘖嘖,不是我說你,犯下的錯和功勞一樣多,否則你早脫離苦海了,還用的在這裏受罪?你可要想清楚了,天高皇帝遠的,你老兄可沒有這裏來的舒坦啊。”
“那你就不怕我把你給賣了?”劉進寶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裴進竟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臉色微微漲紅,這還是他兀自強忍的結果。
“老劉,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就是出身不好,這沒辦法,天注定的,改變不了。我裴家雖不及五姓七望,卻也是河東貴門。尤其是自太宗以來,通過種種手段,或直接,或間接的削弱了士族的影響力,而五姓七望,自然是首當其衝,我裴家固然也受到了一定影響,卻遠不及前者損失慘重。此消彼長之下,我裴家不會比他們差到哪裏去。而你呢,父親是個屠夫。你為圖一時之快,告密天子,揭發了我,的確可以加官進爵,但之後呢?裴家會銘記於心,為了出氣會把你活活的弄死的。你是個聰明人,不會這麼玩的,會死人的。”
誠如裴進所說,劉進寶不是傻子。五姓七望,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該如何選擇。五姓七望在士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超過曆朝曆代的皇帝國家,而在其下的裴家亦是不遑多讓。搞人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有大勢在身,否則貿貿然碰撞,他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想明白了也就熄滅了其他想法,決定和裴進共進退了,畢竟兩人這些年都是穿一個褲子的,他手一攤開:“武齊此人,我就不說了,告之公事在身,要以公事為重,卻不知自重,留戀女色,這才送命。我等奈之若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