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還沒送完,喝酒自是不敢大氣的,否則會失了禮數,所以王大幾人就是小抿了幾口,驅驅寒氣,暖暖身子,倒是杜衡,杯中酒沒就沒停過,直接就把裴進喝趴了。走出裴府大門,迎麵被寒風一吹,他的酒意就全無了,靜靜站在門口,腦子裏回憶著裴進剛才的話,不由得暗暗稱歎。
不愧是裴進,硬抗了武家人的壓力,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雖說有其他幾家分擔壓力的緣故,但這份決心,非常人所能有的。雖然這人喝醉了,但他的醉話,杜衡不會真當做是廢話,他很清楚,像裴進這樣的人,即便醉了,心裏也清楚自己說的話。既然這貨說的認真,最好就是將他的話死死記在心裏。
武齊的死,這是自己對武家的一個警告,旨在告訴武家人,隻要你在第一時間沒有弄死我,那我就會報複回去。是的,有的時候,該拚命的時候,就不能吝嗇性命,越是吝嗇,就越是會沒命。
但裴進說的很對,對付武家人,他不可能做到一勞永逸,隻要武家的那個大靠山一日不倒,他就動不了武家,恰恰相反,很有可能給自己招來大麻煩。除非他真敢叫日月換新天....
這是個艱難的選擇,不知不覺間,他與小連子村已經有了太多割舍不下的東西了,不能像剛來的時候那般瀟灑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到了下午,風終於停了,倒是飄起了雪花,剛剛打掃完的大街就又被雪給覆蓋了一層,一腳下去,便能發出嘎吱嘎吱的脆響。
接下來送蔬菜,杜衡沒太耽擱,深冬了,若是回得晚,村裏人該擔心的。就這樣,送完一家,說上幾句話,不失了禮數,便算完事了。
蔬菜送完了,王大幾人趕著牛車回村,杜衡站在風雪裏,眯眼看著遠處模糊的幽州城牆,心中突然泛起了濃濃的厭惡。
果然,還是不習慣這個時代的生活,幾乎一切都看不習慣。
扭過頭,望著那漫天飛雪,杜衡眼中閃爍著莫測的光芒,他抬步追了上去,朝著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太被動了,不能被動的麵對武家人,否則極其不利。或許,是時候將主動權一點點的掌握在手裏了。不能總是你出刀,我卻隻能被動防禦吧?有來有往,那才叫交手,那才叫博弈。
這條路,注定是不安穩的,是要流血的。
時光荏苒,歲月更迭。
當這不平靜的歲月真正風雲四起的時候,那本就化為了真龍,卻一直隱藏起來的人,究竟會以怎樣的姿態駕臨人間呢?而相對應的那些反對者們又會以怎樣的姿態麵對呢?隻怕會是一番龍爭虎鬥吧,就是不知道有哪些人能在這場爭鬥裏討到好處來。
永淳二年,帝封禪於中嶽,恰逢患病,頭痛不可忍耐,又因禦醫之過失,雙目失明,遂令太子李顯代理國政,宰相裴炎、劉齊賢、郭正一幹人等協助理政。十二月,帝崩於東都,臨終遺詔,太子顯即位,軍國大事若有不能裁決者,由天後武氏決定,尊其為皇太後。
光宅元年二月,新帝打算任命皇後韋氏之父韋玄貞為侍中,宰相裴炎力諫,帝生氣地說,即使把天下都給韋玄貞,又有何不可?還在乎一個侍中嗎?皇太後武氏遂以此為借口廢黜新帝,將其遷於房州,封廬陵王,轉而立第四子、豫王李旦為帝,後又軟禁之,臨朝稱之,自專朝政。九月,英國公徐敬業,其弟徐敬猷,聯合唐之奇、杜求仁等以扶支持廬陵王為號召,在揚州起兵,一時間風雲四起。
適時,禮部尚書武三思上奏,請求率兵征討,武氏意動,誰想宰相裴炎之弟,也就是在永淳二年,以突厥南下,領兵抗擊,後深入草原百裏,直接屠戮草原生靈無數之功升任兵部尚書的原幽州刺史裴進直接站出,以一句爾可懂兵事直接逼退之,而後請命率兵前往征討,僅用一月之功,便平揚州之亂。事畢,朝堂內以武三思為首等試圖攻訐者,盡皆驚異之,不敢再妄言隻字片語。
自此,兵部尚書裴進那句‘武人打仗的事情,你懂個幾個問題’,被普遍認為是自光宅元年以來最具威力的嘲諷語。
垂拱二年三月,武氏下令製造匭,也就是一銅製的小箱子,置於洛陽宮城之前,隨時接納臣下表疏。同時,又大開告密之門,規定任何人均可告密。凡屬告密之人,國家都要供給驛站車馬和飲食。即使是農夫樵人,武則天都親自接見。所告之事,如果符合旨意,就可破格升官。如所告並非事實,亦不會問罪。同時,又任用索元禮、周興、來俊臣、侯思止等一大批酷吏,掌管製獄,令得朝堂人心惶惶。且隨著時間流逝,朝廷內外政治氣氛日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