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後很久都不能平靜。
高居廟堂至高久了,下麵人的心思就活絡了起來。當她老了,成為個不中用的廢物了,打算偷偷做上一些小動作,神不知鬼不覺的。殊不知,這無非是在自欺欺人罷了,暗地裏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許是外人,又許是她。總之,一舉一動,從不會避過人的耳目的。
不過,她也就是感慨一下罷了。
喝了口茶,提了提精神,正打算繼續批閱奏折,武後就看到了在桌前輕手輕腳收拾,將部分奏折從堆積的奏折中抽出的麗人,她不由挑了挑眉:“婉兒,你在做什麼?”
“陛下,這些都是彈劾兩位裴大人教子不嚴,縱其行凶的奏折,您金口一開,已罰了兩位裴大人,再看這些會心煩的,還是不看了。”目光看了一眼皇帝那稍顯錯愕的姿態之後,婉兒便又恢複了她的清雅姿態,語氣嫣然,甚是惹人喜愛。
“你說的也是,不看了。”武後點了點頭。
待婉兒收拾完那些奏折後,她又突然開口了。
“你說說看,幽州的內衛還值得相信嗎?如果所言為真,印刷術早就在幽州現世了,為何內衛會知情不報?難道說他們已經被收買了?朕倒是不信,誰人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陛下,臣不敢妄言。”婉兒雙眸微閉,姿態擺的極低。
“朕恕你無罪。”
“內衛,這些人誓死效忠陛的,就隻有陛下。欲收買人心,無非那麼幾種。情,金錢,權力...而像他們這些人,平日裏都在刀光劍影中出生入死,許是隱藏的久了,每個人都會變得非常怪異。有的在睡夢中殺死了自己的至親,有的惴惴不安,沒日沒夜的疑神疑鬼,有的則是居住到了渺無人煙的地方...這些人,內衛比比皆是。”
武後喝了一口茶水道:“他們有問題嗎?朕怎麼從來沒見過。”
婉兒直接跪倒在了地上:“那是因為他們在被發現端倪之前,就已經被處理掉了。”
武後沒有理會婉兒,而是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似乎當中的一些老麵孔全都消失了。她偶爾也會詢問,內衛的回答則是身體因公受傷,退居三線,教後來者去了。自己也從未懷疑過。嗬嗬,看來她這個皇帝做的很失敗啊,竟然還沒有自己的內侍頭子知道的多。
“朕說過,恕你無罪。起來吧,你接著說。”
“如果不是陛下招攬,內衛的那些人幾乎都要被人踐踏,哪怕他們身懷武功絕技。所以他們發誓一生效忠陛下,雖九死而不悔。但人心莫測,猜之不透,一旦有人向他們許諾了陛下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給他們的東西,也就是自由和安全。他們興許就會改變,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出來。不過,他們卻是想錯了,為陛下做事,即便是他們埋在地下的祖先都會感到榮耀。如果真的不想做了,直接和陛下求告歸老就是,難道陛下還會不允許嗎?”
“好了,你的意思朕明白了。畢竟是一個個用得好好的奴才,與其讓他們飛到別人手裏,還不如飛到朕的手裏。也罷,如果他們真想告老歸鄉,那就讓他們再做兩年,到時候朕就允許他們離開。”
“陛下,臣相信,您這樣做不但沒有人背叛,那些被您放過的人,隻要您有需要,他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回來效命,這都是您仁慈之心帶來的效果,臣佩服之。”
武後笑嗬嗬的接受了婉兒的恭維。她很介意別人說內衛的不是,因為內衛是她一手建立的,這會讓她很尷尬。可唯獨婉兒說時,才會讓她身心一起愉悅,感覺很舒服。
吃了兩塊點心壓壓饑,武後就讓婉兒喊來了內衛首領鳳凰,她雖然仁慈,卻也是帝王,幽州的事情還是弄清楚比較好。
裴氏兄弟倆動手打人,武後都習以為常了,一點都不在意,這是往死裏得罪武家兄弟和禦史的舉動,對她沒影響,可對他們自身的影響卻是很大的。從今往後,裴氏兄弟倆隻要幹點出格的事情出來,他們就會死抓著不放。而裴氏兄弟倆,一文一武,可主內政,可主軍事,實乃棟梁之才,不可輕動。
決定從來就不是隨口說說而已,尤其是皇帝,考慮的要很多,沒那麼簡單,也沒那麼輕鬆,要根據個人的價值體現來看。就目前來看,裴氏兄弟倆人的地位是無可替代的,如果可以替代,她絕對不會這般包容,哪怕這兩人剛剛遞交上了印刷術,立下大功。她不介意將裴氏兄弟倆給重重處罰一頓,甚至殺了都有可能。當然了,前提是武氏兄弟倆能有這手段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