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這種環境,這種情形下該說什麼。
出軌這樣的事情,即使是單獨麵對左安安也足以讓他感到手足無措,更何況這是在她母親的墓前。
前世的肖樂並沒有什麼信仰,但經曆了重生和無忌的存在之後,他很難再成為一個無神論者。
這讓他在麵對鬼神時比別人有著更多的敬畏。
“安安……”他本能地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們在高速路上狂奔了一個多小時,此時已經是傍晚六點多快七點,海風的吹拂開始帶著一些寒意,讓肖樂感覺到不安。
但左安安卻沒有理他,她隻是單純地在對母親的陵墓說著什麼,讓他越發感到不自在。
兩人就這樣一站一坐,直到天慢慢變黑,左安安終於抬起了頭來。
“是怎麼發生的?”她如同死人一般地問道。
“都是我不對。”肖樂說道。“可我們在阿姨這裏說這個不太合適吧?”
“你敢做還怕說嗎?”左安安說道,但她還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久坐讓她的腿徹底麻了,她的身體晃了一下,肖樂急忙扶住她。
這一次她沒有再掙紮開。
如果肖樂試圖辯解,或者是有任何反抗或者不滿,也許會讓她的憤怒持續並且進一步發酵。但他隻是一心一意地以很低的姿態不斷道著歉,對於她所做的事情也沒有表達任何的意見,這讓她的情緒多多少少平複了一些。
但讓她願意聽肖樂解釋的根源還是在於她自己的人生,她的母親本身就不是劉啟泰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她自己則一直是以私生子的身份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在那個人們對於道德要求還普遍比較高的年代,在人們的鄙視和冷言冷語中長大。當她成年後麵對世界,那個不稱職的父親和他的合夥人們向她揭示的也是一個被扭曲了的世界,一個男人普遍在外偷腥,妻子為了種種原因忍氣吞聲的世界。
她憎恨那些破壞別人感情的人,但她卻比一般人更加接受這種現實。
因為這就是她的人生。
“那邊就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她指著遠處已經開始有燈光亮起的一個小村落幽幽地對肖樂說道。“以前我有不開心的事情,難過的事情,被人欺負,被人誤解,我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一個人跑到這裏,對著一個孤零零的墳墓大哭一場。”
把心中所有無法承受的痛苦和不滿都向母親傾訴,這是她能夠堅持到現在的唯一法門,她隻是沒有想到,這麼快肖樂就會讓她走到了這一步。
“這個地方……”風開始大了起來,即使是已經到了五月中旬,還是讓人感覺到有些寒意。肖樂很難想象一個小女孩在這個地方能夠承受得了這樣的寒冷。
“有時候實在是太冷了,我會在那邊的那個山坳裏點一堆火,有時候來的時候我會從路過的田地裏偷一些可以吃的東西,就這麼放在火上烤著吃。沒有人喜歡我,也許是因為我的身世,也許是因為我老哭,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偷東西的次數太多了。”左安安恍然地說道。“其實我根本就不記得媽媽長什麼樣子,她死的時候,我才剛剛有一些模糊的記憶,那時候我更多的是在恨她,罵她,怨她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為什麼要早早離去讓我獨自承受這些痛苦。我唯一感到溫暖的時候就是外婆打著手電來找我的時候,看著那微弱的光線在黑暗中慢慢靠近,我才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一個人,我不是沒有人要的野孩子,不是沒人疼的野種。”
她的話讓肖樂一陣心酸,他把左安安緊緊地抱在懷裏,但她卻像一個木頭人那樣,隻是呆呆地看著遠處的那個小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