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運問:“像剛才打電話問的包夜,一晚上要多少錢?”

黃玉琦紅著臉說:“如果是你的話,我一分錢不要。”

錢三運幹笑了幾聲,然後說:“玉琦,其實啊,即使你不想在奇石館上班,也完全可以找份其他的工作。你現在的生活狀態,並不太好啊。”

“錢鎮長,其實我有工作。我白天在一家銀樓上班,隻有晚上和休息日才兼職。”

錢三運盯著黃玉琦:“玉琦,兼職方式多種多樣,為什麼會選擇這種呢?”

黃玉琦說:“錢鎮長,你說我愛慕虛榮也好,說我貪圖享樂也罷,隨便你怎麼想。一句話,我現在很缺錢,奇石館那點收入根本就不夠用。”

“你一個女孩子家要那麼多錢幹啥?”

“我其實花不了多少錢,但是我的家庭需要。我的弟弟今年才考上大學,需要用錢;我的爸爸今年身體不適,去縣醫院體檢時,查出是肝腹水,治病需要錢。沒辦法,我隻能選擇賣身。你是不是看我衣著打扮很時尚,還住這麼好的公寓,覺得我很墮落?就算是墮落,我也不是無恥的墮落,而是迫不得已的墮落!”

錢三運的心靈被深深震撼了,他並不喜歡為了貪圖享樂而賣身的女子,但是,在了解黃玉琦的遭遇後,他對失足女子有了另一種全新的認識。

“玉琦,你父親治病大概需要多少錢?”

“不知道,最起碼要一二十萬吧。”

“玉琦,要不這樣吧,我幫你找份更好的工作,再為你籌措一筆錢,你就不要兼職了吧。”

“錢鎮長,謝謝你的好意。我的選擇在你看來,是錯了,在我看來,雖然不算對,但是可以接受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的身體是父母給的,現在父親生了重病,為了他,我就是賣身,也沒有什麼不對。”

錢三運以前聽人說過,男人最喜歡幹的兩件事就是勸妓女從良、騙紅杏出牆,看來一點不假。弟弟讀書、父親生病,家裏急需用錢,一個普通的農家女孩靠出賣自己的身體掙錢,雖然不是一種很好的選擇方式,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錢三運在趁黃玉琦上衛生間的間隙,從包裏拿出五千元錢,悄悄地放進她的包裏,然後找個理由走出了公寓。

幾天後,高山林和郭子槐派財務人員到了高山鎮,在錢三運的親自陪同下,繳納了三百萬元稅款,兌現了承諾。

高山鎮一年的財政收入也隻有兩三百萬,現在一下子多了三百萬元稅款,相當於財政收入翻了一番。

按照鎮裏製定的引稅獎勵辦法,按照百分之五的獎勵標準,錢三運應該獲得十五萬元的獎金,但他隻留下五萬元作為不時之需,剩下的十萬元全部發放給鎮幹部,作為獎金。

錢三運此舉迅速贏得了民心,據楊小琴說,在私下場合,人們對他的評價越來越高了。

鎮財力緊張的狀況很大程度上得以緩解,拖欠的教師工資全部補發了。

聽說鎮裏有錢了,飯店老板、出租車司機等一批批來到錢三運的辦公室,要求報銷發票。

錢三運安排黨政辦對所有的外債進行了全麵清理,除欠銀行貸款外,長年積累的招待費、包車費、未兌現的補助、未撥付的工程款等,共計六百多萬元。

不清理不知道,一清理嚇一跳。六百多萬,相當於正常年份兩年的鎮財政收入。憑高山鎮目前的財力,想一次性支付這些欠債是不可能的。錢三運不禁苦笑,這哪是當鎮長,純粹就是接下了一個爛攤子。

錢三運決定,對於這些外債,先統一按照百分之二十的比例償還,然後再慢慢消化。

債主們雖然不滿,但也沒有辦法。錢鎮長最起碼給了一部分,以前,方大同和蘇啟順幹鎮長的時候,除了少數關係戶能夠報銷外,其他的都被鎮裏以賬上沒錢為由打發掉了。

鎮裏這些飯店明知道鎮政府結賬困難,還繼續賒賬,原因是多方麵的,一方麵不願意得罪鎮幹部,鎮幹部興衝衝地來了,哪好意思黑著臉讓人家滾蛋,另一方麵也是認為雖然欠賬,但畢竟是公家單位,遲早還是能夠報銷的。此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公家吃飯,是不看價格的。一個三鮮火鍋,如果是私人吃飯,也就收四十元,但賣給鎮政府最少六十元,甚至更多,隻要不是太離譜,都沒事,反正簽字人隻管簽字不管結賬。有些心眼壞的飯店老板還在結賬菜單上做手腳,多記幾個菜,反正酒席散後大家都醉醺醺的,誰會記得餐桌上究竟有哪幾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