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大陸正曆一二七年,燕國京城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富可敵國的餘家大豪被滿門抄斬,罪名叛國。當天餘家大院內五百一十四人,無論身份,皆都伏法,菜市口一度血流成河。一個貪玩的十四歲少年,認真的在巷子口藏著,隱蔽的看完了這場殺孽。同年,新皇登基,國號景炎。
四年後......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高逢鎮一條陰暗的巷子裏傳出一陣陣低沉的慘叫聲,在微弱的月色下,尤現恐怖。可能是哀嚎聲太慘,所以巷子兩旁的居戶們即使聽到了這聲音,也無人敢出來查看,戶戶緊閉大門,就連窗戶都是黑乎乎的,就像這巷子裏從沒住過人一般。
“噓......小聲點小聲點,吵到鄰居們休息多不好?做人得有點公德心。”餘涅把食指豎在唇邊,示意麵前這個被捆綁倒地的中年胖子小聲。
說話間卻又蹲下在胖子左臂間紮了一刀,環顧胖子整個軀體,錦緞織成的華服已經被鮮血浸透,竟是再找不出一塊好肉。
這一刀又引得胖子一陣低聲哀嚎,他卻不敢大聲,生怕麵前這個陌生青年再給他一刀,這家夥是真的敢殺死自己的。
餘涅拔出刀,引出一蓬鮮血飛灑,濺到了他的臉上。試探的用舌頭沾了一點唇邊的血液,這鮮血微鹹的味道讓他眯了眯眼,實在是太美了。朦朧的月光下,猩紅液體襯的他臉色有種病態的蒼白,劍眉星目,高挑鼻梁,雖說隻是穿了一身尋常布衣,但眉眼間卻有種富家公子哥的優雅,實在是和他現在正在做的事不相搭。
餘涅嘖了一聲,似是回味了一下這味道,然後將還在滴著血的刀虛切胖子無名指,問道:“我再問你一邊,你家大人到底和當年餘家滅門案有沒有關係?答案不和我心意的話......”說著,餘涅手中的刀重了一分,胖子的手指上瞬間見了血。
“我家...我家大人...去年從京城告老還鄉...我是大人到這邊後才招的管家啊!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些事啊!”胖子已經有點神誌不清,不論是身體上的酷刑還是餘涅對他精神上的摧殘都已經讓他臨近崩潰,他期望這個回答能讓麵前這個惡魔滿意,然後放自己一條生路。
“哦...這樣啊...冤枉你了?”餘涅摩挲了一下下巴,將置於胖子手指上的利刃挪開。然後又說道:“那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回答讓我滿意的話就放了你。”
那胖子聽到這話似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拱起身子連連點頭,卻沒敢出聲應答,生怕自己再挨一刀。
“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餘涅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片刻後又繼續說道:“可為什麼王子殺了人,卻受到了子民的愛戴?”
那胖子想都沒想,張口就回答道:“因為王子殺得是壞人!”
這個答案太簡單了!簡直不用思考!說完胖子眼中亮起成功活下來的璀璨光芒,甚至還閃過一絲怨毒,他已經在思考等自己康複後如何報複麵前這個混蛋了,已經見過他的臉,絕對不能讓他好過!自己身上這些傷口,有一道算一道,必須讓他百倍償還!
可下一瞬,他突然覺得胸口好像鑽進了什麼東西,有點涼......胖子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心口處插著一把刀。這把刀太熟悉了,熟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是拜它所賜。
胖子用盡全身最後力氣抬頭看向餘涅那張清秀但因沾染自己血跡而變得猙獰的臉,想最後說一句:你不講信用。可話到了嘴邊,卻隻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喝喝”聲。抽搐兩下後,斷了生機。
餘涅拔出刀起身,盯著胖子的屍體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抬頭看向被烏雲遮住的月亮,喃喃自語:“我從沒說過那些被殺的人是壞人啊。”
轉身出了巷子,沒去處理屍體,這事兒太麻煩,就算埋了屍體,這滿地的血跡也沒法處理,老天不下雨的話根本沒辦法。更何況自己殺得還是一個員外家的管家,瞞不住的。反正自己也要走了,留點力氣去看看朋友們更好,此去一別,可能就再無相見之日了。
餘涅走在小鎮的主街道上,環顧著兩邊的店鋪,夜色黑暗,顯得它們都有點衰敗。是啊,高逢鎮隻是燕國的一個邊陲小鎮,雖說燕國建國至今一百二十七年,任經三任皇帝都沒有過什麼大的天災人禍,但這些反而成了這些房子衰敗的主要原因。畢竟再怎麼翻修,它們也都是一百餘年的老房子了。
老的就應該給新的讓位,就應該被拆掉!哪怕是四年前新建的,到如今也已經變成老的了,那就要拆掉!
餘涅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再不留戀這些陪自己度過四年時光的老鋪子,快速走到街尾,轉身進了另一條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