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竊天陣】帶來的劇變,承受壓力最大的自然是主持陣法運轉的麒麟八傑。
水冰寒身上原本環繞著八道霜環——這壓箱底的秘術,能完美融合八人之力於一身,但是剛才兩儀洞穿的一瞬間,其中三條霜環已被炸得粉碎!三個老友竟先她一步而去。
還能壓得住麼?
其實水清寒心裏也沒底,不然在離嘉音出聲時,她不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眼前的地盤中,作為陣眼的古錢已經崩裂了一角,如蛛網的裂紋正沿著缺口向著整枚古錢蔓延。
何況道劫古錢的損壞隻是第一個難題。隨著大陣運轉的時間越來越長,欲要毀去【兩儀竊天陣】的天劫也越來越強。兩儀相合的過程中,隸屬天地之劫的紫色雷球,仿佛調皮的天地精靈,突兀地出現在大陣上空,以狂暴的力量轟擊得水冰寒搖搖欲墜。
沒有太多時間了,水冰寒擔憂地看向陣內的辛雨濃。小郡主還有沒有什麼後手,她並不清楚。
無怪水冰寒如此擔心,辛雨濃這麵確實到了關鍵時刻。看上去她進入【兩儀竊天陣】似乎無有作為,而在看不到的意識層麵上,天劫早已降臨。要不是有琉璃古鏡鎮壓己身,辛雨濃的魂魄就早消散在這天地間了。
要改命,需要大氣運者來攬下劫數。如果全都嫁接離寬身上,則變數太大,一旦出了意外,以那位小姑奶奶脾氣和她與離寬之間的因果,今天在場的麒麟一脈便沒誰能走出平陽城了。憑她再怎麼計算也不行。
剛避天劫就遭人禍,絕不是辛雨濃想要的。說到氣運,誰又比得了當今天下
唯一的證道封神者?隻是想要她來攬下這劫數,辛雨濃還要再耐心地等下去。至於那個機會不會出現,辛雨濃也隻有五成把握。
不過勢比人強,徒之奈何。隻希望這次之後,封神再不是絕路。
到那時……
離寬的樣子就有點可笑了。殺戮的氣息把他炙烤得如一具幹屍,而頭頂吐葉發芽的種子,又鮮嫩清脆地宛若滴得下水珠來。
白骨囚籠如附骨之疽,不斷試圖再罩住離寬。然而困住離寬太久的【凡】階巔峰此時已經再不是問題——人與器合,破凡入靈。泥丸宮中,一場生命本質上的蛻變正在一點一滴地改造著離寬的肉身凡胎。隨著嫩芽緩緩生長,最直觀的表現就是離寬的身形也越來越快。
白骨囚籠從一開始還能跟得上離寬到被越甩越遠,並沒有耗時太久。而長時間離宿主太遠,它將極有可能就此消散,還原為純粹的元力,重新回歸天地。
在速度上處於劣勢的白骨囚籠,突然化為厚厚的青白雜糅的雲朵,足足覆蓋了整個青城。白骨如雹,銅鏽如雨,瓢潑而下。這樣分散的覆蓋性攻擊雖然無法對宿主造成實質性的打擊,不過隻要夠起到拖延宿主速度的作用,那麼白骨囚籠自然可以重新把宿主囚在其中。
然而,異變就在離寬被第一根白骨打中額頭時發生了。
他額頭上頂著的那株尚在生長的小苗,輕輕顫了那麼幾下後,又長出了兩片嫩葉,四片葉子不停顫動,形成了某種頻率上的共鳴——被蟬和慈悲爭搶了幾個紀元的種子,在這一刻小小地爆發了一下它的神威:
一股巨大的吸力在離寬的天靈穴上形成!離寬三尺範圍內,不論是白骨還是銅鏽,都被幼苗毫不挑食地一口吞下。
離寬見機,自然是好一頓衝殺。白骨囚籠再怎麼神奇,本質上還隻是一段停留在術法內的蠻神意誌,等它察覺到問題嚴重,想要再重聚時,已經不可挽回。
幼苗在吞下最後一根白骨後,猶如開了胃一樣,竟然惦記起了沾染在離寬身上的一些銅鏽。
隨著這些銅鏽被幼苗吸走,離寬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化,瘋狂的殺戮逐漸被生生不息的初生之意所取代。離寬心髒的跳動變得越發緩慢,雙眼的赤紅開始消退。離寬幹枯的臉被嘴角扯動出一種意猶未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