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於大山之中,幾乎從未曾出去過的山民,多數還是很樸實的。他們沒有什麼壞心思,待客之道雖然有所不足,但卻充滿了真誠,充滿了善意。
蕭雲二人首先是洗了個澡,換上了村裏小夥和姑娘送來的粗布衣,然後在村民的招待下享用晚飯,各種鮮美可口的菜肴,色味俱全,讓十天沒好好吃過飯的他們,狼吞虎咽了一場。
夜色深沉,滿山蟲豸鳴唱,仿若催眠之曲。
兩人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早晨,在村民們的送別下,開始了新一天的行程。
…………
雲竹山。
漫山遍野,皆是筆直如劍的青竹,隨風蕩漾似海浪翻騰,無數尖長的葉子相互磨擦,唦唦唦唦……響聲不絕。
雲霧嫋嫋,彌漫在竹林之中,迷離夢幻,奇美朦朧,好似有仙人隱居其中。正符合伐雪所作的那句詩:山中霧靄仙人愛,嶺外功名俗客鍾。
飛速抵達偌大的竹海邊緣,蕭雲二人並排站立,手拉著手,眼前的景色雖美,但他們卻無心觀看。心裏都特別緊張,還有些害怕:村民們,可全都安然無恙?
蕭怡的情緒非常激動。蕭雲稍微要好一些,從他的臉麵上,隱隱能看到一絲冷靜。
“爹~!”蕭怡放開嗓子,不顧形象地大喊道。
“賢叔!小天!小明!阿龍!”蕭雲一連叫出四個名字,緊盯著竹林,迫切地想要得到回應。
“爹……”鬆開蕭雲的手,蕭怡衝進竹林裏,向前喊、向左喊、向右喊,不停地喊,四周回音滾滾。
蕭雲緊隨在她身後,提氣開聲,震耳欲聾:“賢叔~!!你們在哪裏~!!”
兩人越來越緊張,越來越擔憂害怕,一邊喊一邊往叢林深處走去。
竹林北麵,一望無際的黃毛草,又長又深,裏麵有一塊方圓兩三百丈的空地,地麵到處都是被割斷,幾乎齊地的草身。兩三百個用竹子簡單拚紮成的竹棚,整齊有序的排列在其中,風吹不動。
竹棚的大小相等,硬擠的話,每個大概都住個十一二人,甚至十四五個人。
“賢叔~!”
如雷般的聲音破空而來,像一股奔騰而過的潮水,驚動了正在竹棚內乘涼的六村民眾。
“是小雲!”蕭賢一聲大叫,連帶著身體都挺直了起來。站在他身邊的其餘五個村長,紛紛以激動的目光看著他。
隨即,嗖!
六個人快速湧出了竹棚,凝視著竹林深處,心跳迅速,使吸氣都有點困難,他們豎起耳朵,渴望聽到下一聲呼喚。
“他們回來了嗎?”
“人呢,人在哪?!”
村民們魚貫而出,一時之間人聲嘈雜,腳步聲混混亂亂,紛紛朝蕭賢等六個村長這邊彙集。一個個都緊張得不得了,生怕自己剛才所聽到的是幻覺。
“爹~!爹~!”
“賢叔~!”
“小天~!”
蕭雲的聲音,蕭怡的聲音,響亮而急迫,恐懼而心慌,那麼的真實,真實到讓人以為是做夢。
呼喊不斷,連綿不絕,越來越大聲。
村民激動得無以複加,一群人欣喜若狂地跳了起來。
他們沒事!
他們跟上來了!
他們真的跟上來了!
“嗨~!小雲,你個王八蛋,你把小怡拐跑,讓我情何以堪,來,過來!我要狠狠地揍你一頓!!”蕭天放聲回應,沒法自已。
“小雲~!我們在這,快來啊~~!”蕭龍的聲音,洪亮如鍾。
“小雲,小怡,我的孩子,你們都沒事吧?!我們在這,快來~!”蕭賢將渾身的力氣都用在了這道喊聲之中,竹林的鳥雀被驚得亂飛。
村民們你一聲我一聲,竭盡全力,最後齊聲叫喚,震動四野。
唦唦唦唦……
沒多久,兩道身影穿林而出,幹淨的粗布衣,飽經風霜的麵孔,堅毅、頑強。他們定定地站在村民們前方,激動、不信的神色,逐漸被一陣欣喜所掩蓋。兩雙眼睛,在同一時刻閃出了晶瑩淚光,他們慢慢地朝前邁步,與村民們一樣,害怕這是幻覺。
蕭賢快步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了他們的手,握得緊緊的,臉孔顫抖,強忍住欲奪框而出的眼淚,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都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兩人齊搖頭。
“一切還順利吧?”
兩人齊點頭,明明在笑,卻笑得像是要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