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五一大早,緋煙宮裏傳出消息,小帝姬發了高燒,正昏迷不醒……而不多時,聽音宮也傳出消息,白妃同樣高燒昏厥,奄奄一息。

病到一塊兒去了,有這麼巧的事?

“聽說了嗎?白妃也病了。”

“知道,我還聽說,前日小帝姬吵著嚷著要找白妃娘娘,白妃娘娘就去了,哄了足足三個時辰才把那小祖宗給哄好,可是……第二天就傳出鬧病了,還一病就病兩個,該不是傳染的吧?”

“瞎說什麼呢,要是傳染的,太醫不早說了,沒看到皇上、太後都安安生生住在宮裏嗎?帝姬與白妃也沒隔離醫治,別亂嚼舌頭根子,回頭惹了事看你怎麼收場。”

“我這不也是聽說的嗎?而且我還聽說,太醫到現在還沒查出來帝姬與白妃害了什麼病,隻是這兩日太醫院亂糟糟的,今個兒早上我去太醫院領藥膳裏的藥材,看那場麵亂得咧,可別是真病得嚴重吧?”

幾個小廚房的宮女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說越起勁。

浣兒默默的在旁盛了飯,又尋了個角落坐下靜靜的吃著……下三庭宮女的膳食都是小廚房的人做,膳食用料自然不必上三庭的人金貴,味道也就勉強下咽,裹個腹也就是了,要想多吃,也吃不下那個口。

浣兒本正在安安生生的吃飯,突然一個宮女轉頭,看到了她,咦了一聲:“你是草木坊的?”

浣兒抬首,對她溫柔一笑,靦腆的點點頭:“嗯。”

那宮女看她態度溫和,便蹭了過來,八卦兮兮的問:“你們草木坊能進上三庭吧?你有聽上三庭的姑娘們說什麼消息嗎?就是帝姬和白妃那病的……”

“茗兒。”一個年紀稍大的宮女瞪目,橫著那探問的小個子宮女,沒好氣的道:“跟什麼人都敢白話,不怕閃了舌頭?”

那被喚作茗兒的小個子宮女吐了吐舌頭,畏懼的縮縮脖子:“是,瓷兒姐姐,我知錯了。”

那叫瓷兒的宮女看了看不言不語的浣兒,眉頭沒有鬆緩,繼續眸帶不悅的道:“下次吃飯早些,這個點兒該收膳了。”

浣兒乖憨的點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耽擱諸位姐姐們了,姑姑讓我除蟲,我做得晚了些。”

瓷兒看她態度倒是端正,又看她雙手烏黑,像是還沒來得及洗,就趕著過來吃飯,口氣便鬆和了些:“算了,我就是說說,下次記得就行。”

這草木坊算是下三庭中最苦最累的坊處,做的都是花泥的事,若是拔拔草,剪剪枝也就算了,但凡遇到除蟲,移坑這種不輕鬆的活計,通常都是給整個坊處裏最不討喜的宮人做,這種活不止累,手上還容易沾上土毒,若是事後不洗幹淨,不小心食了嘴裏,揉進了眼睛裏,中毒眼瞎都是小事。

浣兒吃得很快,匆匆將餐盤放進了大桶裏,拿著自己的小鏟子,便離開,從頭至尾不多說一句話,靜默得猶如不存在一般。

待她走遠了,方才那叫茗兒的小個子宮女,才拉著瓷兒的袖子問:“瓷兒姐姐你在看什麼?”

瓷兒沒有回頭,隻擰著眉,望著浣兒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回道:“我之前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