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浣。”熟悉的聲音,將雲浣的思緒打斷。她閃了閃眸,眼眸轉向桌前的東方瑾,就聽東方瑾又說:“去翔安宮,將朕收藏的洞庭春拿來。”
東方瑾話音剛落,那頭東方仲便將酒杯重重一擱,眉毛倒豎:“二哥偏心,上次我想喝的時候,你怎的不這麼爽快的給我?這次大哥一提,你就應了,你偏心……”
東方束聞言噗嗤一笑,抿笑著就敲敲東方仲的額頭,嗬嗬的道:“你方才不也說了,大哥難得回京,你若是去你的歙州鎮守幾年再回來,別說洞庭春了,就是天上的月亮,二哥也定會摘給你。”
“哼。”東方仲不聽,一臉倨傲的別過頭,下巴揚得高高的,看著倒不像生氣,反而像是鬧別扭。
“四弟年紀還小,也是該少喝點酒的。”東方漣突然出聲,卻口出揶揄。
東方仲氣得差點跳起來,咋咋呼呼的就吼:“什麼年紀小?我不就比大哥小兩歲,比二哥三哥小一歲?二哥後宮佳麗三千,大哥府中姬妾成群,我怎麼就年紀小了?憑什麼說我年紀小?”
東方瑾涼涼的覷他一眼,冷言道:“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
“二哥!”東方仲真的怒了,額上青筋都快突了出來。
就在這時,外頭一太監奔了進來,躬著身子稟報道:“皇上、二位王爺、三皇子,前頭差不多了,太妃吩咐四位該入席了。”
東方漣最先起身,他抖了抖身上金袍,對那太監揮揮手:“知道了,下去吧。”
東方束也隨即起身,他一動,腰上的玉佩便叮當作響,說得好聽點是清脆,說得難聽點就是噪音。
“沒勁兒,這麼早就入席了,不就是家宴嗎,這麼準時做什麼?”東方仲嘟了嘟嘴,一雙桃花眼噙滿了意猶未盡的不快。
東方束走過來,又敲敲他的頭,哧笑一聲:“你這小子怎的總是長不大?”
東方仲捂著被連敲了兩次的腦袋,唔唔的滿臉委屈。
四人出了偏殿,一路往正殿走去,方王今日一身金袍,他站在一襲青色敞袍的東方瑾旁邊,便有喧賓奪主的味道。而兩人兩側分別站著一人,東方漣身側站的是東方束,東方瑾身側站的是東方仲,明明四人同行,卻顯得對壘分明,隱隱有些風雨欲動的味道。
正殿內人影憧憧,今日盛宴,後宮中來的人自是不少,而許多親貴官員們,也都偕同子女出席,如此一來,整個正殿就可謂是熱鬧非凡了。
一行人入了正殿,雲浣走在最後。隔著人群,她淡薄的目光夾帶著肅然寒風,正朝那九天鳳位上望去……
驟的,兩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麵孔便映入了她的眼簾……
她將目光鎖在那側首第一位鳳位的女人身上,那女人四十來歲,容光煥發,一身明晃晃的纏枝鳳袍將她襯得越發雍容華貴,她臉上溫潤的笑著,帶著慈和的目光看著下頭眾人,毅然一副慈航普渡的聖潔摸樣。
雲浣手緊緊攥著,指甲陷進掌心,再插入肌膚,濕黏的血液沾染了她的指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彌漫在富麗堂皇的明鏡大殿上,虛虛渺渺,輕輕飄飄。
雲梓,三十年了,我們……終於又見麵了。
鳳椅上,太後突然背脊一涼,心跳不知為何緊了一下,隨即,又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刺入她的心扉,她眉頭一皺,突然捂住心口,麵露猙色。
“太後?”旁坐的秀太妃看出她的不妥,滿目關切的小聲問道:“怎麼了?心疾又發作了?”
太後揮揮手,勉強鎮定下來,才道:“不礙事。”
秀太妃卻不放心,抓住她的手,就感覺她手心一片涼沁,她不禁一驚,急忙道:“你當真不太對勁,要不連夜將寒天寺的行塵方丈招進宮來看看?”
太後搖頭:“不用。”然後閉眸抿唇,幾瞬後,待她感覺到心髒跳得沒那麼急了,她才側頭,就見四個兄弟正齊齊朝她走來,她麵上一笑,臉上再次露出慈祥和煦的溫潤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