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時,大部分武林人士已經退了房,本就不大的客棧沒了擁擠,霎時就顯得清冷極了,此時天色尚晚,再加雲浣也想再看看縣衙的情況,因此提議多住一晚,而今晚再住也不需與白斂一間房的擠著了。

白斂多開了間房,再吩咐小二送了膳食到房裏,才率先踏上階梯,回了自己的房間。

雲浣沒跟上去,隻再與小二說道了些閑話,多數是說的這新公告一事,算是打聽有奇怪的人在事後說過什麼奇怪的話。

最後得到的結果自然是失望的,如此她也懶得再問,這才起身上了樓梯,可剛進屋,門還沒闔上,卻突然聽隔壁一聲巨響。

她探出腦袋,往隔壁那間房好奇看去,這時,就見隔壁房門打開,一容貌溫潤男子卻一身狼狽走出來,他上身衣服淩亂,衣衫上還沾了灰塵,額上還有一個小紅包。

對上雲浣好奇的目光時,那男子便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說:“笑話笑話,方才不慎……摔了床。”

雲浣噗嗤一笑,也沒說什麼,就要闔門進房,那男子卻又喚:“可否問問姑娘,這外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雲浣再次探出腦袋,便笑著道:“也沒什麼大事,公子看來是讀書人,那些江湖人的事兒與你也無關。”

那男子恍惚一下,一錘手:“是不是那山林妖怪給抓住了?那感情好,我就是為了這妖怪而來,若是抓住了,定要好好觀摩一番。”

雲浣古怪的看著他,眨了眨眼:“公子看來弱質彬彬,難道也是為了抓那山怪來的?”言下之意卻是,你這身板,真的能抓妖怪嗎?

那男子臉上登時一陣羞赦,撓著頭才說:“在下是個窮酸書生,年前科考落敗,奈何盤纏用盡,這才在京城多呆了些日子,也是上月才湊足了回鄉的盤纏,本是要沿路回家,中途聽說這固縣附近有妖怪,在下平生倒是沒見過妖怪,就想見見,隨意寫在在下的話本小說裏,也是個題材。”

“原來公子是撰書的。”雲浣驚訝,一雙清眸睜得大大的。“不知公子著有什麼書,小女子也愛看話本,或許也看過。”

那男子頓時又紅了臉:“慚愧慚愧,在下也是營生困難,才撰些文字,賺些銀兩,才好供往後繼續投考科舉罷了,都是些粗鄙的書,姑娘定沒看過的。”

“說說也無妨。”她追問,人也順勢出了房間,走到他麵前。

男子像是沒料到這姑娘會這般健談,有些發愣,隨即看這人滿臉溫婉,眉眼彎彎,清秀中帶著分俏皮,倒是討喜得緊,臉上又赦了赦,才尷尬的報出幾個書名。

雲浣聽了也就笑笑:“倒是的確沒看,往後有機會,定要拜讀拜讀。”

“不敢不敢。”男子抓抓頭,又害羞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下頭小二便送了飯菜上來,雲浣吩咐將飯菜送進白斂的房間,一轉頭,對那男子又說:“公子怕是也還沒用膳吧,若是不嫌棄,就一道用了可好?”

“不好不好。”男子急忙擺手,一臉恐慌:“男女授受不親,切不可的,切不可的。”

雲浣揮揮手,一臉無礙的道:“公子無須擔心,小女子是與兄長一同,不算獨處,出門在外的也算交個朋友不是。公子就莫要推拒了。”說著就歡快的蹦到白斂的房門外,一個勁的朝那男子招手。

那男子想了想,最後盛情難卻,終究紅著臉點了頭,回身關了自己的房門,跟著一道過去了。

小二上完了菜,白斂再抬眸時,就看到門外雲浣正朝他使眼色,他愣了一下,隨即便看後頭還跟這個人,這人一臉溫潤,看著像是個窮酸書生,衣衫也不明朗,灰撲撲的,顯得有些蕭條的味道。

“這位是?”他站起身來,對著那書生問。

書生立馬鞠了九十度的標準躬,拱著手說:“在下齊安,柏州人士,叨擾了。”

白斂臉色不變,隻將目光又投向雲浣,等她解釋。

雲浣娉婷得跑過去,挽著他的胳膊,一臉自然的就道:“哥哥,這位齊公子好生厲害,還會撰書,他與我是隔壁房,齊公子還沒用膳,我便讓他一道過來用,你不介意吧。”說著,還討好的在他胳膊上蹭蹭。

白斂目光不變,隻是感覺到雲浣挽著自己胳膊的小手稍稍用了用力,他便了然了,衝著齊安道:“齊公子不需客氣,進來一道用吧,舍妹頑皮,想來是煩擾了齊公子才是。”

“不會不會……”齊安羞澀的擺擺手,又道:“令妹可愛健談,是在下唐突了……”

“好了好了,你們還要客套多久,快吃飯了吃飯了。”隨著雲浣一聲招呼,三人這才同席落座。

而就齊安走過來時,白斂的目光就深了深,這個齊安,是有武功底子的,而且藏得頗深,隻怕雲浣也是看透了這點,才招這人過來的吧。

想到這兒,他又回頭看了雲浣一眼,眼底卻有些狐疑,就算會武功又如何,不過是萍水相逢,莫非她還想招這人為己所用不成?而且,她一個勁兒往那人身上靠,還給那人夾菜是什麼意思?

“胡鬧。”他斥了一聲,對她不重不輕的喝道:“女兒家的,吃飯就吃飯,桌上禮儀都忘了嗎?”

雲浣癟嘴,回頭衝他吐吐舌頭,態度卻乖巧了些,也不敢給齊安夾菜,隻埋著頭乖乖吃自己的。

看她聽話了,白斂的心情還好了一點點。

一席間三人說的倒也不多,偶爾談了談那妖怪的事,又說了說彼此的粗淺家事,這個齊安他自稱柏州人,柏州正好就是曲州前的一個州縣,如此一算,與雲浣他們竟是同路。

“如此,齊公子便與我們一道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我不說你怕是看不出來,我和哥哥都是有武功底子的。”雲浣熱諾的道。他們能看出眼前這人武功不弱,那這人定然也是看出了他們有功夫在身,否則方才也不會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了,如此,她還不如將話早些說明白,先下手為強的好。

“啊,兩位也是武林之人?”齊安錯愕,臉上有些尷尬:“看兩位如此文弱,我還當……是在下眼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