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內飄著雪,陣心卻是另外一幅景象。
一株五人環抱的楓樹參天,紅黃參半的樹葉正不斷墜落,鋪了一地,卻好似怎麼掉也掉不完。令人奇怪的是,此處卻未有半點雪落的痕跡,隔了一道石壁,竟是判若兩地。
詭異的是,滿地的楓葉無端抹了一層碧光,仿佛一片浪潮般將翠玉的光幕推向了中心大樹,大樹枝幹密集,卻都剔透如脈,將四周湧來的碧光盡數傳遞到盤繞在樹身的曲物體內。
那曲物仿佛心髒般地搏動著,周身蒙了層厚厚碧芒,辨不清是何物。但看其身軀覆蓋了半棵大樹,絕非凡物。
在那厚繭一般的碧芒之中,一個玄青色的小點異常得奪目,竟叫天上星鬥亦是失色。仔細看去,若有無數細過發絲的玄青色淡線,沿著密集的枝幹向四方鋪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青碧光流,緩緩地向著樹身聚集,愈往深處愈是濃碧,最後終於並如那物之中。
光幕中,倏忽鑽出幾個小童,各自揉了揉眼睛,盯著這不可思議的奇景怔怔說不出話來。其中一個稍長的錦衣男童膽子最大,好奇地把手伸向樹身。不料剛一觸碰,一道碧芒仿佛被他吸引,猛然鑽入他手臂,一瞬間已將他裹成了團綠繭。其餘幾個孩子嚇得不輕,“哇”得一聲皆都跑了開去,再也不敢靠近大樹。
不知過了多久,綠芒漸漸暗淡了些許,那錦衣男童“撲通”一聲載倒在地,卻是動也不動。幾個孩子見了,又是好奇、又是擔心,互相看了幾眼,最後還是大著膽子靠了過去。
走近一看,錦衣男童兩眼睜得老大,仿佛很是精神,見了眾夥伴,卻是咧嘴一笑:“哈哈,好舒服啊,我感覺滿身的力氣,就是想動動不了,怪癢癢的。”
夥伴們見他無事,都是舒了一口氣,合力將他攙扶起來。便在這時,四周一暗,僅剩下盤繞在樹身那物兀自泛著瑩瑩碧光。透過變淡的碧光望去,那物身上長著密密麻麻的赤玄色鱗片,鱗片正自噏張,仿佛在將最後的碧光吞噬一般,說不出的詭譎。
奇怪的是幾個孩童不躲不避,目中更無懼怕之色,那錦衣男童更是嘿然一笑,腿上用力,想要走近。
一個柔弱而溫暖的聲音在夜色裏響起:“你這個冒失鬼運氣倒是上佳,隻是,往後切莫再這般胡鬧了!”
翌日初曉,九人在淡淡的暖陽中漸漸醒轉,周身猶感溫和,卻是那篝火一夜未熄。經夜的雪厚厚得堆了一層,倒是為這荒涼的石陣披上一層白衣,少了許多神秘與詭譎。
昨夜篝火昏暗,僅照方圓兩丈之地,眾人自難將四周看清,此刻借著日出光線環顧,但見身後十九座大小相若的巨石並在一處阻住去路,猙獰如獸牙。這與先前走過的路大為不同,先前的路雖然八麵如一,難辨方向,好歹還有間隙相通。此處卻似一塊完璧,橫亙在前,斷絕念想,令人頓生窮途末路之感,然而卻又隱隱摸到希望,好不矛盾。
疑惑有之,沮喪有之,深思有之,各種情態不一而足,若不是岑樓先前言道有法破陣,望著這一座座巨石,眾人也隻能生出無力之感。把眾小的失落看在眼裏,岑樓微微一笑,揮袖將信靈烏放了出來,見它振翅一鳴,朝著左手第二塊巨石飛去,速度極快,轉眼便要撞上。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並沒能發出任何聲響,那信靈烏已是投石如水般地沒入巨石,消失不見。
未幾,在眾小的詫異中,信靈烏又自飛了出來,輕啼一聲鑽回岑樓大袖。見此,眾小方始明白過來,那巨石竟是幻化而成,欺人耳目之用。
“我明白了,這巨石後麵便是出口,或是通往陣心之路?”見狀,孫徹一拍大手,興高采烈地跳將著脫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