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眼角一顫,久久無語,隻是其間種種怨恨就像那楓葉般,已是脫落些許,卻不知何時才能空了枝幹?倏忽聞得些許聲響,蛇妖艱難地挪動了下被縛的身體,露出身後一個半丈大小的樹洞。四個孩童正揉著惺忪的眼睛朝外看來,見蛇妖被縛,一臉驚詫地爭相爬出樹洞。
為首一個略微年長的錦衣孩童警惕得看了眼翟蓮二人,當先站到蛇妖身前,展開雙臂將她護住,卻是責問道:“你們兩個壞人休要傷害姐姐,可知姐姐若非有傷在身,定將你們打得屁滾尿流?”
兩人麵麵相覷,皆未料到幾名孩童都要護著蛇妖。如此並不難看出,幾個孩童誤入石陣迷失了方向,卻是蛇妖將他們救了藏到洞中禦寒。再細想那錦衣孩童言語,看著蛇女虛弱異常,以朱溪聰慧,便是抽絲剝繭,將真相猜了個大概:“原來如此,姑娘方才說過,大衍陣法的真正玄妙在於生衍蛻變,想必姑娘在此借助大衍陣法脫胎換骨,眼看便要成功蛻變,脫卻這蛇尾。
“便在此時,那遊俠誤入石陣,姑娘正當緊要關頭縱不得陣法,那人倒也頗為運氣,竟是在這節骨眼上偏偏入到此地。然而見是異類,加上人妖千年嫌隙,便自出手傷了姑娘,姑娘拚得重傷以劇毒傷了那人,那人自知不敵便逃出了石陣。可惜姑娘非但身受重傷,更錯失了蛻變良機。此後幾個孩子闖進來,亦是如入無人之境……方才有了今日誤解。”說罷,倒是歎了口氣,頗為惋惜。
聞聽朱溪娓娓道來,將經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如同身在近旁、親眼所見一般。憶起那日變故,蛇妖臉色一變再變,極為難看。到最後深深呼出一口氣,抬望著楓葉如火,淡淡道:“兩位公子若有耐心聽完妾身故事,並答應一樁事體,妾身便解開其餘七門,放你等離去。”
“姑娘但請說來,我二人恭聽便是。”二人雖是急切,此刻弄清了原委也不好用強,卻隻能妥協。
兩行清淚挾著苦澀輕輕滑落,微微升起的暖陽照在蛇妖那蒼白的臉上,方始有了些許色彩,愈是惹人憐惜。
“妾身出身在這石陣之中,長在這石陣中,除了娘親,這近千年的日子裏誰人也不曾見過,便是有人誤闖,隻驚嚇一番亦是放他出路。娘親告誡妾身,人與妖曆經逐鹿一戰,怨恨甚深,若非蛻變成人形,便不許與人接觸。隻是妾身始終不知,既然人、妖有隙,娘親何以苦苦修成異族,亦要讓妾身修煉?
“娘親與我不同,她有著一副嬌小的身軀,她說這便是人族的樣貌了。打妾身見她的第一眼,便覺得她是這世上最美的存在了,雖然妾身從未見過其餘人族……於是,妾身借助大衍陣法,每逢子夜,便由這楓樹吸納方圓萬物元氣,再借由它收歸己用,重塑陽魄。
“十多年後,妾身終於生出了一雙手臂,妾身自然覺得不倫不類,便又追問娘親。她便與妾身說了一個故事,她說黃帝與蚩尤之戰,蚩尤自元央界借來萬餘百妖族民,娘親作為騰蛇遺族,身份高貴,更是為蚩尤所禮遇。由於百妖族民的加入,蚩尤一度將黃帝逼迫到了絕境。隻是逐鹿一戰,黃帝由於那人相助,仗著玄妙陣法,將九黎與百妖殺得一敗塗地,最終被逼得退回元央,娘親早也厭惡了拚殺,私自離去,卻也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