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行去暢通無阻,雖是九曲十回,卻並無幻想刁難,有岑樓帶路,自然比來時輕鬆許多。九人終將四名孩童找到,心情也都極好,各自說起八門中的際遇來。
“如此說來,我走的便是杜門了?難怪四處都是石頭堵著去路,密不透風,當真叫我氣悶。我一火啊,便用上了兵縱之術,起初一拳下去,再硬的石頭也是打了個爛,誰曉得打掉一塊前頭又是一塊,真真沒完沒了。”正說得起勁,孫徹忽然發覺謝靈幾人越笑越歡,知道自己又做了不聰明的事體,話音便是越來越輕,“我這牛勁一上來,不是就忘了處境,也要開出條道麼。”
“我說孫木頭,你是力氣多得沒處使是吧?虧得不是你頭先走了出去,要不然我等豈不是到此刻還在幻境裏轉悠?”此次圓滿救出郿縣孩童,謝靈仿佛圓了俠女夢,亦放開了許多,再無昨日拘謹。
“哈哈哈,孫木頭倒是做了半天苦力,那你靈丫頭又在作甚?我見你追著什麼甚是歡快,莫不是見了夢中情郎,正追打玩鬧呢吧?”難得逮著機會逗弄那煞神,一句話惹得謝靈滿麵桃色,朱溪更不肯放過,誇張地指著她那小臉,笑道,“快看,被我說中了吧,靈丫頭也有心虛的時候?”
不禁意地瞥了翟蓮一眼,見他正盯著掌心深思,未有見到自己窘迫的模樣,一陣慶幸,同時又有些微失落。一跺腳,謝靈把眼一瞪,又恢複那潑辣腔,插著腰不甘示弱得數落起朱溪:“你還說,一個人先跑來救人充俠客啊?若不是碰到了禿驢賊道,你還有小命在這嘲笑姑奶奶?”
一旁笑得正歡的一僧一道頓時滿臉尷尬,清微隻能輕咳一聲,拉著降龍隨口說上幾句:“禿驢,你說我在那驚門裏一刻不停地承受著殺身之險,若是真切,也該死了十餘回了,你倒是睡得舒服啊?”
看著清微臉上一抽,降龍笑得更沒心肺了:“那可不是,和尚我運氣不錯,那門裏到處是鳥語花香,這一覺睡得可是踏實。”
“賊禿驢。”清微一手按上背後桃木劍,一手劍指降龍,作勢要鬥。
“臭道士,如何?”降龍自不甘示弱,方便鏟一提,胸一挺,氣勢倒是更盛。
那頭朱溪與謝靈正鬥嘴,見此陣仗,以為兩人正要鬥上,便跑來勸和:“兩位莫要較真,如今還在陣中,不若出去後咱們來個文鬥,小弟知曉郿縣酒家的肅慎燒刀子恁得帶勁,誰人酒量少了,別算作輸,可好?”
兩人借坡下驢,齊聲應“好”。倒是孫徹聞得鬥酒,兩眼一亮,轉身接口道:“算我一個。”卻不知轉身裏,將肩上的謝洵一頭撞上身旁岩石,惹得謝靈火光暴漲,抬腳便踢。誰想他身子壯實,謝靈一腳沒能將他踢動,卻是一個未穩向後倒去。
翟蓮正將那牙狀石頭收起,忽見一個身影迎麵而來,一伸手,便將謝靈接在了懷裏。謝靈見自己身埋翟蓮懷中,更加羞怯難當,“嚶嚀”一聲,小臉立轉彤紅,一手抓起他衣襟,將頭埋得更深了。忽而想起男女避諱,立馬又跳將開來,暗道自己今日連連出醜,真真是走了背運了。
原本,朱溪與她正鬥著嘴,見此一幕,便要再說道一番,倒是公輸韶暗笑著將他勸阻了。朱溪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好令謝靈太過難堪,便自作罷。望見公輸韶額頭尚且掛著汗珠,於是挽著衣袖輕輕為她拭去,惹得佳人一片暈紅,倒是與謝靈一般,端得為這雪地裏平添了幾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