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出淤泥勝溫玉,溪穿頑石賽利刃。
九宮樓議事房。
長桌前正圍著八人,穀主孫直麵南而坐,左手邊是三大長老,右手邊則是其餘四大族主,幾人的臉上都帶著喜氣,言談間頗為愉快。
“哦?如此說來,大長老慧眼如炬,確是收了個好徒兒啊。今日之事倒也情有可原。”孫直撫掌一笑,指了指右手首座的朱鼐,感歎道,“二弟,溪兒如今可不是一枝獨秀咯,這兩個孩子他日必能大放異彩。嘿,兩個月覺醒陰胎啊!”
“穀主謬讚了,蓮兒天性單純而堅韌,加上失憶後心無雜念,能有這般表現算不得什麼。”岑樓撫須淡笑,臉上卻也頗見欣慰。
“哼,這兩個孩子確實難得,隻是溪兒不誤正業,偏偏仗著小聰明,卻不拿自家本領當回事。大侄兒可是如何教的孩子,莫要令得這塊璞玉還及不上杞兒。”二長老不以為然地一聲輕哼,看了眼朱鼐,卻是頗有詰問之意。
“二叔責備的是,小侄管教不嚴,他日溪兒若然不爭氣,還望二叔悉心教導杞兒,亦不至使家族沒落。”朱鼐淡淡回應了一句,眼中戾氣一閃而逝,卻是誰也未能捕捉到。
二長老老眼一眯,滿懷笑意道:“侄兒可真是深明大義,放心,杞兒如今大有長進,已非當初吳下阿蒙。”
“相信勤能補拙,有二叔督促,杞兒必能有所作為。”言下之意,便是說朱杞悟性不如自己兒子,這一句,實則以退為進。
言語淺顯,二長老自然聽出了個中意味,笑容一僵,“哼”了一聲道:“杞兒自然刻苦,是以一日千裏。溪兒小時了了,大時草草,卻是緣何?”一時氣憤,二長老話語愈加露骨,分明已是指責朱溪不見長進,便是乃父之過。
“多勞二叔操心了,隻是我兒自有侄兒管教,他日如何尚且未定,二叔如何這般草草定論?”饒是朱鼐再能隱忍,這般怪責下,臉色亦是一黑。
眾人皆知,縱橫世家世代隻有兩個嫡傳子嗣,分別繼承著縱與橫,然而族主之位卻隻能由其中一人擔任,其勝任的標準除了機辯之能,便是劍法間的較量。然而,與其說是劍法較量,倒不如說是縱橫遁術之間的角逐,縱橫世家劍術之所以當世無雙、無可匹敵,全賴縱橫遁術之配合,方可令劍法快到極處、如風似電,是以縱橫劍法盛名又曰——光影劍。
朱溪當初兩月而覺醒陰胎,創下九宮門古今之最,其悟性亦是三代子嗣中最為出色的,然而劍術平平,反是醉心於偶得的陰陽之術。日後的族主之鬥已然成了朱鼐心中的病痛,二長老之子曾輸於他,是以兩人向來是麵上和睦,暗地裏卻不服。此刻二長老以此來說道,朱鼐心中雖有不快,也隻得忍氣吞聲。
見慣了兩人的針鋒相對,孫直自有一番應對,當下轉開話題:“言而總之,這兩個孩子都要好生教導,如今有人借由元央妖獸為禍天下,奇門三家遲早與之一戰,興許日後這兩孩子都能成為一大助力。對了,大長老,蓮兒可否知曉了自己身份?”
說起翟蓮,岑樓目露憐愛之色,搖了搖頭,唏噓道:“翟家遭逢如此變故,原本老夫亦想將桑兒接來穀中,隻是一則翟家需他主持大局,再則桑兒又是老夫那女婿在民間的唯一骨血。此變過後,虛日鼠等多日探查,發覺冀州妖獸一夜之間消失殆盡,翟家自也沒了危險,老夫也就不再多此一舉。說來也是奇怪,自從兩年前的變故後,老夫便讓鬥木獬親自守在蒼岩山上,妖獸幾乎害不到村民,卻不知那怪巫又是為何要與翟家為難?唉,隻是可憐楓兒、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