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鬼怒嘯動幽冥,雷火如牆鬼神驚。
陰陽家借由食靈貓而煉化凶魂,得千百種玄奇形格,其中能者可將形格借上己身,以為“擬形”之用,便如朱溪的“萬仞”、“褫跋”以及許煥的“騰蛇”等。而極少數陰陽師天賦異稟,可以借靈“化身”,將自身變作惡鬼形象,同時亦可獲得驚世駭俗的神力。
惡鬼化身通常有二,一曰“青鬼”,一為“赤鬼”。青鬼一雙神目洞察細微,動作快似風雷;赤鬼暴躁嗜殺,力大無匹,可當千軍。然而修成“化身”之能者千中無一,便是當今陰陽大家的六儀門,其中能成就二鬼之形者亦不過兩手之數。傳說中,在青赤二鬼之上,尚有“鬼王”存在,隻是數百年的歲月裏也隻出現過那麼一個,不提。
此刻朱溪突然使出“化身”之術,豈不叫三位長老大吃一驚?翟蓮等雖是莫名其妙,但看其身上隱隱散發出的危險氣息,更不禁要倒抽一口涼氣。少數膽小的更是腳下一軟,戰栗著撇開目光,再也不敢直視。如果說三長老恰似一尊莊嚴雷神,那麼此刻的朱溪更像是剛從地底爬出來的羅刹。
身旁先後傳來“啊”的兩聲驚呼,把聚精會神的降龍嚇了一跳。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再看朱溪的青鬼之身,降龍也不由一聲讚歎:“好一個化身之術,看那氣勢,比起我八將中的後六者還要厲害許多,隻可惜天龍二相我還不夠火候使來......嘖嘖,溪哥兒可真是會藏啊!”
清微不經意地皺了下眉頭,比起降龍卻要多上些許心思:“如此,那日與許煥一戰,事關生死,溪哥兒為何保留?莫非經曆了那一劫,卻令他因禍得福,領悟了化身之術?若果真如此,他的天賦要高到何種程度……”
“你居然能做到化身!以青鬼之能,要想破開雷火甲已非難事。隻不過,”三長老牢牢地盯著朱溪那抬起的手臂,忽而將身一挺,隻聞“劈啪”之聲愈響,那身影越發得刺眼奪目,叫人不敢逼視。誰也未料,朱溪化身之後竟是激得他戰意愈高,三長老腳下一挪,言語中難抑興奮,“隻不過,老夫倒想見識見識青鬼之能。”
見此,岑樓微一皺眉,他最是了解三長老脾氣,此刻竟想不顧試煉規矩,全憑著好鬥之心,亦要同朱溪較技一場。想了想,岑樓還是一拈須尖,放下了阻止心思。一則,三長老的脾氣雖然暴躁,卻是頗有分寸,自然不會不顧拿捏,傷了朱溪;再則,許多年前,岑樓見識了長孫狄的赤鬼威力,記憶猶新,然而青鬼罕有、卻非輕易能見的,今日青鬼出現在九宮門中,不得不說也是勾起了他的興趣。此外,朱溪成長如此迅速,更是他所想見的。
猛地,翟蓮感覺腳下一沉,偌大的場地上竟被震起了些微塵土。但看朱溪腳下一蹬,整個人仿佛一陣旋風般消失原地,其速度絲毫不比方才的二長老遜色。眼前一晃,忽聞“砰”的一聲悶響,三長老右臂側抬,一隻靛青色的拳頭猛然擊打在了上麵,仔細看去,半個拳頭甚至已然破開雷火甲貼到了粗臂之上。兩人各自微震,朱溪一觸即收,空氣裏驟然一股風湧,人已再次無蹤。
雖隻一觸即走,翟蓮堪堪捕捉到,朱溪右拳竟似遭了雷擊,其上微微焦黑,隻是他後撤得極快,影響似乎並不大。料想自己若將通玄神兵聚在掌心,或許堪堪能將朱溪一拳接下,隻是如此輕描淡寫地將他迫退,卻是絕無可能的。若是不仗兵器,怕是僅需三四拳,自己便要敗退在那淩厲的攻勢下了。
“再來。”三長老被擊中的右臂向下一揮,兀得拉出一道雷簾。話音未畢,又是一聲悶響,卻是他左肘向後一沉,將朱溪的第二拳擋了下來。
如此你來我擋,六十餘合,每一次的交鋒都引得無端風震。空氣裏竟為二人爭鋒激起了陣陣燥熱,叫旁觀者口幹舌燥,好不難受。隻是比鬥如此精彩,雖是捕風捉影、霧裏看花,卻怎麼也不舍得眨眼。
雷蛇撒花,鬼氣織夜,兩者撞如觸壁,卻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正當難分難解之時,三長老猛然探手,抓向朱溪自上而下劈來的一腳,眼看就要抓到,朱溪倒置的身形借掌在地上一撐,竟硬生生將去勢遏製,改用左腳截腰掃去。這一腳刁鑽至極,終於逼得三長老後退一步,小腿如鋼微踢,才堪堪將他架住。
見此,朱溪既不氣餒,更不罷休,腿上借著三長老的怪力驟然後退,兩腳一著地,趕忙身翻魚肚,連連錯蹬,改用雙拳雨襲。每一擊都是觸之即退,卻迫得三長老措手不及,連連對拳,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