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屍火焚俘(1 / 2)

綠火點醒百裏屍,伏軍一出終絕境。

從入陣到破敵不過半個時辰有餘,說來其間雖是凶險,卻也顯得太過順利了。心中疑雲難散,十人皆都沒有得勝後的歡喜。想起熊晦二人輕易遁逃,雖是失了鬼陣之助,寡不敵眾,隻是細細想來,總有著些許蹊蹺。

看著西去的濁水,朱溪若有所思,未幾卻是把眼移向了對岸的山穀深道。直到孫徹拿肘撞了撞他,這才回過神來,打破了沉默:“這三人皆非易於,尤其那熊晦,看他模樣必是三人之一,他手下的那許多怪物隻出來了一個,如此看來應是阻留我等的意思居多。若果真如此,那此刻的寧平城可不太平了。”

“哼,那花辮子鬥我不過,跑了有何等稀奇?”墨樸心疼地收起了飛蜈,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

“你老瘋子自是厲害得緊,隻不過以防萬一,我等還是早早追上東海王師才是。”天外隱約著了灰蒙蒙的一層,朱溪暗覺不妙,自也少了與他分辨的心思。

聽了恭維墨樸便是安分了下來,卻見一旁的翟蓮眉頭愈蹙愈緊,走過了拉了拉他衣袖。翟蓮猛得一怔,用著不太確定的口吻道:“好濃烈的殺氣?”

聽聞這一聲,角木蛟古井不波的老眼難得地一亮,隻是很快便又沉寂了下來,臉上卻沒留下半點異常。墨樸好奇地眺望著對岸,誇張地噏動著鼻翼,怪叫道:“殺氣,何來的殺氣?”

“對了,先前曹胖子不是說另有一隻軍旅正在接近東海王師麼?那......”謝靈粗枝大葉,難得的一次心細卻把自己嚇了一大跳,話雖沒有說完,意思卻已明了。

“糟糕,那熊晦拖延這許久,莫不是兩方軍馬已然相鬥起來?”話音未落,朱溪腳下一沉,人已消失到了地底。墨樸正覺新奇,剛要上前查看,眼睛一晃,卻見朱溪已從對岸鑽了出來,飛也似地朝前跑去。

“老大的縱橫遁術何時變得這般厲害了?”平日裏,孫徹與朱溪常有較技,可以說最清楚朱溪實力的也是他,饒是如此,見這一幕仍是吃了一驚。

望著朱溪漸漸消失的背影,謝洵心中百味雜陳,緊接著喃喃歎息:“是啊,比起二長老亦是不遑多讓了吧?是這三月來進步如許,抑或早就有所保留?”

“閑話少說,這小子雖不是個莽撞的主,以他一人之力卻難阻止這場惡鬥,我等趕快追上才是。”言罷,長孫輔站在原地毫無動作,卻是在等木鳥白雕。惹得墨樸又是一翻閑話,一怒之下直接丟出五隻彩雀,載著眾人遁雲而去。

“王爺,賊勢甚大,如今又占得地利,若是齊軍後退,定無保全之理。為今之計還是由小將拖延住,王爺中軍撤到城主,嚴守城池等待強援才是。”漫天如蝗,洞穿了無數鎧甲,慘呼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一員副將策馬回頭,滿眼的急切無從宣泄,狠狠地搖了搖牙,拔出了佩劍催促那將軍先行。

“便是此刻更需軍心,本王等一去,這十萬將士如何?”司馬範搶住那副將馬韁,聲色俱厲道,“本王命你,帶領前軍護著太尉等先入寧平,你聽是不聽?”

“天家血脈幾乎不存,王爺要以大局為重。”那副將忠心耿耿,饒是司馬範大聲斥責,竟冒著抗命之罪,抵在馬前誓死不讓。

“好氣節!”忽而一道老聲從那瑟瑟的華服隊中傳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勒轉馬頭,帶著一位衣著普通的老者逆向行來,重重地歎了一聲,卻道,“這位將軍所言甚是,王爺還是與老夫先行,老夫這位朋友頗有武藝,必能保得我等周全。”

聞言,司馬範一時語塞,心中一歎:“滿朝王室老臣徒求自保,當今名士亦不若小小軍吏大義,罷了罷了。”當下,便將身上金甲解下,親自為那副將披上,悲慟道,“今生範不能予爾眾兄弟同享富貴,來生,若有來生,範於爾等共赴草莽。”言罷,君臣相哭,狀更淒愴。

“有王爺這一句,小將等雖死無憾。”那副將領頭一聲,身後齊齊相合。一時間慘呼竟止,晉軍被激起了血腥,末尾紛紛湊攏,用著自己的身體去保護著身後之人,一批倒下,一隊又上,前赴後繼,悍不畏死。

“哈哈哈,好生情義,好生感人啊。既然爾等大義凜然,小爺便來成全。也差不多了,給我!”峽頂上,那黃發青年一聲獰笑,從一旁步弓手手裏奪下弓箭,飛快地在箭頭上纏了一圈布頭。也不見他取出火石,隻是把手一抹,那箭頭竟是無端焚起。

長箭恰似一道火流星,攜著一聲長鳴直直地朝著崖下射去,隻是箭雖霸道無匹,卻是瞄準了先前死在穀底的一堆死屍。便是一旁士兵也都錯愕,好好的一箭足能洞穿幾個兵卒了,卻怎得射到了屍體中去?

倏忽,“嗤”的一聲突兀地響起在喧鬧震天的戰場上,竟是尤其的清晰。那亂屍堆猛地被一圈綠色火焰覆蓋,轉眼便蔓延到了晉軍後麵,奇怪的是明明便要燒上身體,那綠焰卻隻停在了先前的屍體上,並不往活人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