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隔斷天作合,前塵揭開傷者恨。
一群人奔走在蜿蜒的山道上,各自揮舞著刀叉,拍折了探頭的枝草。為首的是一個英偉不凡的年輕人,很難想象,穿行在山裏,他一身素白衣衫竟未沾染到半點山汙。那斧鑿般的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味道,不時彎起的嘴角,映得山色更青也似。
“胡說什麼呢?小雨許給別人我自不答應,若是三哥,我可沒半句怨言的。”一個身形矮小的青年肩扛了杆長矛,顯得不倫不類,見他小眼瞪得滾眼,暮然轉過身來怪叫道。
“猴子話裏酸得很,定又口是心非呢。”長矛被一旁的闊麵青年堪堪攔下,青年氣不過差點殃及自己,調侃了一句。
“有才你這回可是錯怪他哩,”走在隊伍最後的青年體態肥胖,耳朵卻尖得很,接口道,“猴子自知猥瑣,卻哪裏爭得過咱們三哥?”
“死胖子放甚狗屁,也不知道是誰整天討好小雨,此刻倒是全賴我身上,一個個撇清幹係得夠快。”猴子見有才抓著長矛,索性朝他懷裏一丟,騰出手來指著胖子罵道。
“分明是心虛,惱羞成怒了吧?”有才一愣,看著手裏長矛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合起來欺負我,我與你們拚了!”望了眼胖子不經意探出來的大叉,猴子陡然轉身,卻是撲了有才一個措手不及。
看著兩人扭打在一處,眾人都是起哄,恨不得更熱鬧一些也似。便在這時,一抹亮銀晃過,但見一支槍頭絲毫不差地穿過兩人肘縫,隻一震便將兩人分開旁。眾人目瞪口呆地朝那銀槍看去,隻是銀槍主人輕描淡寫的一擊過後,卻似立在原地動也未曾動過一般。
“唉!論相貌比本事,我等加起來也不及三哥半分,小雨天仙也似的人物,豈是我等能奢望的?”揉了揉酸麻的手臂,有才搖頭歎著,與猴子相視良久,卻是齊齊笑出聲來。
那被喚作“三哥”的素衣青年拄槍回過身,看著這群青梅竹馬的玩伴,想起以往一個個都爭著將最好的讓給她,原來也都對她早生情愫,隻是此際自己卻成了一眾人羨慕的對象,後知後覺之餘,也不禁莞爾。
“好了,此地離汪二叔說的已然不遠,雖不知那是何怪物,我等還需謹慎小心。”打量著樹身上深深的爪痕,三哥蹙起眉頭,心中一股不祥油然而生。
日前,堡內上山打柴的樵夫齊齊失蹤,後來從那斷了半臂逃回來的汪二叔口中才得知,蒼岩山上竟是來了幾隻鼠麵豺形的怪物。翟蓮少時便有美名,能徒手搏虎,這些年翟家三絕已是頗有火候,翟城知他已能獨當一麵,便命他引了十餘人來山上剿獸。未料,怪物還未尋到,一眾人卻因他與言雨的婚事為題,鬧出許多笑話來。
“究竟是何猛獸,隻一爪,竟能入木三分?”胖子將手指比對著殘痕,嘖嘖稱奇道。
猴子從有才手中奪過長矛,朝前虛刺一下道:“這又如何?我全力一刺亦能洞穿這樹,胖子你是身體愈肥膽卻更瘦了?”
“隻是,你卻沒它快!”胖子難得得嚴肅起來,手指在那齊整的破口處一劃而過,卻把目光投向了翟蓮手裏的銀槍,補充道,“隻怕除了三哥,我們這裏沒一個能比它更快。”
“胖子未免危言聳聽。”猴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徑自朝著另一處打鬥痕跡處走去。
“三哥你怎麼看?”有才上前一步,環顧著四周,望著林深處的黑暗,聲音竟不自禁得低了幾分。
“汪二叔手上頗有功夫,卻隻一個照麵便被咬去一條臂膀,可見此物絕非尋常。”說著,翟蓮陡然擲出銀槍,隻在那樹上一拍,但聞“哢嚓”一聲響,那三丈餘高的大樹沿著爪痕處斜斜倒去。眾人還正奇怪,見他指了指那樹的斷口處,怔怔不語。
“啊!”卻是那胖子盯著斷口處,未幾,驚呼一聲,“這樹早已被那一爪給震斷,是以斷口處並非被拍倒得參差,而是極為平整。如此說來,那怪物力氣、速度都是驚人得很。汪二叔說......有幾頭來著?”
“四頭!”有才眼角一跳,牙縫裏艱難地擠出了兩個字來。
“猴子小心!”便在這時,翟蓮猛地躥起,銀槍直直地向著猴子背心刺去。眾人驚詫之際,忽聞一聲野獸低嘶,緊接著卻變成了慘叫之聲。
看著那伏回暗處嗚咽的異獸,猴子腳下一軟,若非腋下銀槍抵著,怕是早已癱倒。方才那一道腥臭是如此臨近,幸而翟蓮及時出手,否則他那一截細頸隻怕已然折斷在那獠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