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阿林哥,你可真生分。還拿我們當外人看嘛?”況珈藍螓首微抬,看著林源,眼神裏卻滿是笑意:“怎麼,就讓我這麼站著門外?”
“啊,快快請進。”看著況珈藍手中端著尚在冒著熱氣的銅盆,林源連忙挪移開身子。見狀,珈藍眼中的笑意更濃了:“抓緊時間哦,父親還等著我們用飯呢。”說話間,珈藍將盆放在木架上,然後就開始收拾床鋪,細心地就像一個小妻子。
“這些事情怎麼好總是麻煩你。”林源看著眼裏,心裏越發不安了,這兩天,沐族將他何止奉為上賓,簡直都快成為沐族的大少爺了。生活上的事情,事無巨細,都是由況珈藍一手操辦,要知道,這可是族長的千金,並不是什麼女仆,沐族禮遇之重由此可見一般。而他自覺幫不上對方什麼忙,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呢。
“嗬嗬,你在這麼客套下去,父親可是要等急了哦。”況珈藍將欲上前幫忙的林源又推了回去。聽她如此一說,林源也就不好再推辭,心裏卻下定決心,今後萬萬不能如此了。自己一個大男人,又怎麼能讓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如此照顧。
收拾打理完畢,跟隨著況珈藍,不過幾分鍾,兩人就來到一樓客廳西側的膳房。剛一進屋,就看見況元祝抽著旱煙在桌旁安靜地等待,顯然已經有了一會。
“慚愧,慚愧,竟然讓伯伯久等。”林源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一進屋,就躬身作揖,向老人行禮。低頭時,他順便瞄了一眼屋內,卻沒發現秦馥玉的身影,有些奇怪,不知道她是沒起呢,還是做什麼去了,對於這一點,林源更傾向後者。
“嗬嗬,賢侄啊,在我眼裏,你就如我的嫡親子侄一般,哪裏需要如此客氣,這裏啊,就是你的家,隨意就好。”況元祝道:“你剛剛從天之嶺脫身,又哪裏是兩三天就能恢複過來的,這些天,盡管休息,不妨事,不妨事的。”
況元祝站起身來,臉上滿是溫和的笑意,林源的有禮有節,他自然看在眼裏,心中更是連連點頭:“這就對了,羽士暗喻的有緣人就是應該如此品性,否則倒真要考量考量了。嗯,不枉我沐族等待千年啊。將沐族的未來寄托在這樣的一個年輕人身上,未必沒有希望。”想到這裏,他的笑意如沐春風,更勝剛才。
這笑意,並不是彰顯一族之長的平易近人,而是家中長輩對晚輩地那體貼、關懷地諄諄愛護之意。這顯然是心口如一,言行相顧,是從心理上將林源當成了自家人。
看著況元祝的真情流露,林源又哪裏感受不出對方的真誠?動容之餘,是既感激又感動。天之嶺中,他孤身一人,不但要飽受孤獨煎熬,更要時時刻刻麵臨突然其來的危險,這是對人性怎樣的一種壓抑和折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這也就可以理解,初到沐族之時,他的處處提防和小心謹慎了。但是如今,他心靈外殼包裹的一層堅冰,已經逐漸有了要融化的跡象。
想想看,他乍一到來,況元祝就將他帶至本族重地,這是給予了他多大的信任,雖然這與他牽扯到沐族的千年秘辛,以及況元祝作為一族之長的果決、魄力和有識人之智有關,但對方毫無保留地坦之以誠,這就顯示出來了足夠的誠意。
試問,一般人有幾人能夠做到這一步?雖然對方看似有求於林源,實際上,林源作為局中人,本身就沾染了千絲萬縷的因果,同樣需要調和、化解,說到底雙方隻能算是各取所需,變相的合作罷了。某種程度上而言,林源收獲地,甚至遠遠大過於他對沐族的付出。
至少以目前情況來看,他能不能幫得到對方還尚未可知。可即便如此,沐族依舊投之以誠,待之以禮,這是何等淳樸善良?難能可貴的是,況元祝憂他起居不便,甚至讓自己的女兒無微不至地關照他,這些是對方完全不必要做的,可依舊全部都做到了。這就由不得林源不感動了。在他最孤獨、最需要感受人性溫暖的時候,是沐族接納了他,給予了他尊重、關愛和溫暖,這無異於雪中送炭,春風送暖,怎能不令人動容呢?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何況他本就是重情重義之人,回憶這幾日的點點滴滴,一種久違的暖意縈繞心頭,第一次,林源對這裏生出一種被稱之為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