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年月中,他拒絕接受我們提供給他的公司股份,這些股份足以讓他成為千萬富翁。有一天,我告訴他,一些年輕人因為擁有公司的股份,他們賺得的收入比他要高得多。我們已經投票表決過,想要吸納他為董事會成員,這無須承擔任何金融義務。因為按我們的慣例,他購買股票所需要支付的錢,我們將在日後從紅利中扣除。
“不,”他說,“我不願意老是想著公司的運營狀況,想著是否盈利。照看廠子已經夠我忙的了。如果你認為這是我該得的,那就給我一份高薪水吧。”
“好,船長,我們將按美國總統的薪水標準付給你酬勞。”
“一言為定”這個威爾士小夥子說。
一開始,我們鋼材製造業的對手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裏。根據他們自己在開始生產鋼材時遇到的困難,他們認為再過一年我們也不可能生產出鋼軌。因此,他們拒絕把我們當作對手。我們開始的時候,鋼軌的價格是每噸7美元。我們向全國的代理商征求訂單,給他們最好的價格。在我們的對手知道這一情況之前,我們已經接了不少訂單,這足以使我們有一個很好的開始了。
因為如此完美的機器、絕妙的計劃、瓊斯船長選出來的工人技術嫻熟,再加上他自己是一個極好的管理者,我們的成功是極為顯著的。第一個月我們就盈利11,000美元,這是創紀錄的。我們的會計體係也如此值得稱道,它幫助我們算出了盈利的確切的數目。從我們的鐵廠的經驗中,我們了解到一個確切的賬目製度意味著什麼。在生產過程中,原料從一個部門轉移到另一個部門,都有員工進行核對,沒有比這種做法更能提高利潤的了。
良好的開端預示著光明的前景,我開始考慮去休假了。一直渴望的環球旅行也終於可以實現了。我和J.W.範德沃特先生(範迪)於1879年秋天出發。我隨身帶了幾個筆記本,每天用鉛筆記下一些東西,從沒想過要把它們編成書出版。但是我想,也許我可以把它們複印幾份,在私人的圈子中傳閱。一個人頭一次看見自己的言論變成鉛字,印成了書,其感覺絕對美妙無比。當那一大包書從印刷廠送到我手中時,我又重讀了一遍,看它是否值得我作為禮物送給朋友們。後來,我得出了結論:總的來說,我最好把它們贈送給別人閱讀,然後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的評論。
作為一本專門為朋友設計的書的作者,當然無需擔心聽到什麼刻薄的反響,但我仍擺脫不了患得患失的心情,還是盼著能得到讚揚。朋友們的反應超出了我的預期,他們確實很喜歡這本書,至少有部分評價是發自他們內心的,這讓我感到非常滿意。每位作者都傾向於相信甜美的言辭。費城的大銀行家,安東尼·德雷塞爾來信抱怨說,我剝奪了他幾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一開始讀它便不忍放下,直到淩晨兩點,滿身疲憊的時候,才把它讀完。這樣的信我收到了好幾封。我記得中央太平洋鐵路公司的亨廷頓先生,有天早上見到我並說,他要好好地誇我一番。
“為什麼呢?”我問。
“哦,我把你的書從頭至尾,一字不漏地讀完了。”
“嗨,”我說,“這並沒有什麼啊,我其他的朋友也都是那樣。”
“是的,但是也許你的朋友沒有一個是像我這樣的。除了我的賬本之外,這幾年我沒有讀過一本書。一開始,我也並不想讀你的書,但當我一拿起,我就放不下了。5年了,能讓我從頭看到尾的隻有我的帳本。”
對於朋友們的話,我不敢全信。但是,有些書從我的朋友們手中流傳出去,也得到了其他人的喜愛,這使我著實陶陶然地過了好幾個月。我相信他們的話並非諂媚,越來越多的人向我索書,因此,我不得不又加印了幾次。報紙上也發表了相關的評論文章和精選摘要。於是,便有出版商要求將他出版,以滿足市場需求,就這樣,《環遊世界》公開出版,而我,最終也成為了一個作家。
這次環球旅行給我開啟了一條新的地平線,也很快地改變了我的思維觀點。當時正是斯賓塞和達爾文的學說達到頂峰,廣為流行的時候。對他們的作品,我有著極大的興趣。我開始從進化論的角度來看待人類生活中的不同階段。在中國,我閱讀孔子;在印度,佛家和印度教的經典也被列入我的書目;在孟買,我從帕西人中學習了解拜火教;這次旅行的收獲之一是讓我得到了某種精神上的寧靜。以前那兒一片混亂,而現在卻秩序井然了。我的頭腦得到了休息。最後,我明白了一個人生真諦,基督有雲,“天國就在你心中”,這句話對我有了全新的解釋。並非未來,也不是過去,隻有現在才是我們的天堂。此刻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責任,都需要我們富有耐心的努力,一旦僭越,便隻會得到毫無結果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