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石灰市菜市場(1 / 1)

很喜歡菜市,所以喜歡從較場口能路過菜市的出口出來。這裏有著市井煙火的溫度與熱鬧,生活氣息極濃,能夠讓人在這個繁華的地方找到腳踏實地的東西,能讓人從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裏脫身出來,回到土地,靠近田野和菜畦。當然,也與記憶裏的故鄉景裏有那麼些相似之處。

工作日時每天路過兩回,早一次,晚一次。早間如初醒的花蕾,街市都是一派新鮮景象;晚間像講故事的人,能告訴人這一天裏發生過的。

極早時路過,買菜的人多,賣菜的人就在街邊鋪開了攤子,各種瓜菜,馬齒莧、折耳根、水白菜、老豆腐、木耳菜……占了路,走過有些費勁,人也多,買菜的賣菜的,熙熙攘攘忙碌。

要是晚些,那些私人攤子收了,路麵幹淨,路好過,卻沒什麼看頭。惟有固定門市開了門做生意。有家早餐鋪子做的玉米鮮肉包子好吃,也常買。還有家家禽店兒,雞鴨鵝什麼的,都裝在籠子裏。還有幾家水果店,擺出了時令水果和些一年四季都有的蘋果香蕉。大家也就這麼開始了一天的營生。我也開始一天的工作。

世間營營碌碌,絕大多的,是為溫飽。見過早市裏頭滿臉皺紋的老人,跟前擺著花椒蒜頭一類的;也見過滿麵風霜的中年婦女,蹲在自己的菜攤前頭等著買家。各自都繃著口氣扛著生活奔波,既平凡,又偉大。

自然傍晚下班回家,還要再過一回。裁縫店兒掛著製成的衣服,小麵館的大鍋冒著熱氣,水果店的水果少了很多。各有所出,各有所得。

時常人的心裏頭都有渴望,望著更好的日子,更好的吃穿,更好的地位。可回身看看,更多的為維持現狀,已付出大多氣力。臉上帶著笑,心裏留著淚,輾轉於世間,跌宕起伏,末了得個尋常二字。

世代如此,莫不尋常。倒也不是不好。就如此時此刻,坐在一家店裏,對著冷綠的江水和兩側的跨江橋梁,心下一片無瀾。被預告了明年有大變動,可能如何?活在當下,將來啊,觸不可及。這回過神來,竟寫了這麼篇字句,出乎意料。也罷,總不能老是輕暖明媚,偶爾感歎下世事,才有味道。如茶,甘苦同湯。

天色晚了,華燈亮了。今晚去朋友那兒喝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