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又開始誇她漂亮。瑤瑤嗔了她一眼,又捂嘴笑道:“絲綢,看你倒是變著法兒的誇自己呢,我若是仙女下凡,那你不也是仙女麼。”
絲綢臉頰一紅,聽完跺腳道:“娘娘……你又打趣絲綢了。”瑤瑤咯咯地與她一起調笑起來。馬車停下來,瑤瑤在小丫鬟地攙扶下下車。看著這明揚行宮的正門,便已覺得華貴逼人。瑤瑤們隨在教引嬤嬤的身後,走進去,隻見眾多仆人往來穿梭,身上的衣服也非尋常。“娘娘,求您就答應了奴婢吧!”夜,狂風暴雨中,一個容貌妍麗的女子發髻淩亂,披散耳垂,雨水順著發絲流下。但她還是堅持跪在王貴妃的廳堂內,求著她。
身上的衣服全濕,而且染了泥巴,顯得髒亂不堪。漆黑的夜中,時不時有隆隆的雷聲,灼黃的光線照著此人的狼狽狀。她卻全然不顧,用力敲打著紫逸宮殿外朱門,尖聲喊叫。
殿內,金壁銀瓦,刻畫雕彩,錦幔珠簾。隻見她紅潤的鴨蛋臉,身穿一件蔥綠底縷金梅花竹葉織金錦交領偏襟對襟長袍,逶迤拖地赤色連珠團花錦紋子裙,身披繡白色滾邊葫蘆雙福蟬翼紗織錦緞。油亮光潔的黑發,頭綰風流別致百花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攢珠翡翠簪,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碧璽香珠手串,腰係蝴蝶結子長穗五色束腰,上麵掛著一個扣合如意堆繡香囊,腳上穿的是小靴,整個人豔色絕世。王貴妃可是五年久寵不衰,可伸手遮天的女子,叱吒後宮的人物。而礙於皇後的忙碌,她便執掌鳳印,可遲遲未封後,因為她不過是一個貴妃!門前那狼狽的女子,便正是瑤瑤之前的丫鬟——樂韻。
王貴妃正準備一些花粉和羹湯,聽著就有些煩膩,戴著護甲的素手交搭,淡淡道:“聽著就煩啊,讓她進來罷。”侍女馬上會意,撐傘走向殿外。
一時,一陣匆促的腳步聲傳來,無比狼狽的樂韻奔向殿內,一個踉蹌跪倒在地,顧不得疼痛,微抬淒涼的臉龐,語音微顫道:“貴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奴婢隻是想……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啊,不要怪罪奴婢的家族……家人們,都,都什麼都不知啊。”
貴妃榻上的美人卻是臉色冷如冰,斜眼睨視,想不到這樂韻倒是心思縝密,對到手的富貴倒是百般嗬護。前幾天,由於身子不好,王貴妃沒辦法侍奉了,就讓丫鬟樂韻去和經世房的人說說去掉自己的綠頭牌。可是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靠著自己的美色,成為了新冊封的更衣!
現在,倒想起她這個貴妃來了!
王貴妃沒有表情,端起一杯熱茶抿了一口,聲音幽冷道:“喲,樂更衣,行那麼大的禮作甚,本宮可無福承擔這麼大的禮節啊。”樂韻呆住了,隨即又踉踉蹌蹌的跑出去,去求瑤瑤了。畢竟她是一個剛剛冊封的更衣而已,現在王貴妃已經對她有了殺意,她必須要找一個靠山才行!王貴妃以為,這個新冊封的樂韻求的是讓自己歸記她名下,想不到這個丫頭傲氣,現在還在拿捏,還想要拿著自己的前途來也趟這趟渾水!
想到這裏,她愈加不耐不屑,臉頰上笑得卻愈發溫婉,蹲身對靈珊公主低聲說話:“珊兒,可還記得一個叫樂韻的姐姐嗎?”珊兒點點頭。王貴妃笑了,又接著說,“公主可知道,皇帝昨日忽然震怒,下了逐令給采柳,讓采柳妹妹回娘家吧?唉,瑤瑤這個丫頭就是好福氣啊,聽聞她都有喜了。”旁邊剛剛走出來的絲綢端著茶水聽到一驚,往後一下癱坐地上。
自家娘娘有喜了?她都不知道啊!想著想著,這可是沒有照顧好皇嗣的大罪,絲綢就額上冒汗,脊背發冷,看著王貴妃和瑤瑤平日裏恨極的那個女人一步一搖曳,安然從這事裏抽身而去,可是瑤瑤怎麼辦啊,那個來自邊疆的倔強女子,她畢竟是她的陪嫁丫鬟,要好好照看。
瑤瑤剛剛用完早飯,讓丫鬟扶著緩緩走進了自己的琉璃宮,朱漆大門遲緩合上,將那些有的沒得流言蜚語和嫉恨嘲諷的目光隔在外麵。
而此時此刻的冰淩,癱坐在了一處衣塚之前,嘲諷的笑著自己的悲哀。多少年之前她還是掌上明珠,在天界裏那麼多仙女都是仰視著她的,她的父母對她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如今卻不得不挖空心思地,為她自己求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