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兒劍招一出,便將四人攻來的招式悉數攔截在外,仇九毋需它顧,全力攻向四人,登時將四人逼的連連後退。四人提刀環立,一臉怔忡,滿腹疑惑。沒想到昨晚的手下敗將,一夜間仿佛像換了個人似的,功力大增,即便加了個瘦小的助手,可如此天差地別一般的變化實在也太過詭異。四人收斂心神,齊齊低吼一聲,揉身再上。仇九和茵兒瞬息間攻守易位,茵兒主攻,仇九主守,甫一接觸,四人便又被逼退。錢姓弟子手捂大腿,指縫間鮮血絲絲滲出,滴落在潮濕的地上,涸成一朵朵血花。
雙方剛戰得兩回合,姓錢的便即著傷。四人吃了個小虧,進招時更加小心翼翼。未鬥得幾招,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呼,隻見一直遊走於戰圈外,伺機而動的李姓弟子手捂左胸,栽倒在地,手腳掙了幾掙,便沒了動靜,顯見得已然一命烏呼。卻原來是聖宗門的李姓弟子,見大家激鬥正酣,偷偷向鍾萬手靠攏,意圖將老人控製後,作為人質逼仇九二人就範。不料卻被茵兒識破,手一揚,一直暗扣於左手的玉女梭激射而出,從後背射入,正中李姓弟子心髒,頃刻間取了他的性命。
趙師兄見事不可為,又忌憚左近的妙空道人,又生怕耽擱宗門之命,嘬唇呼哨一聲。其餘二人收到信號,與趙師兄退至馬前,翻身上了坐騎,也不理會李姓弟子死活,揚鞭催馬,跨過山洪,徑向北飛馳而去。
仇九和茵兒相顧愕然,沒想到這幫人竟然如此狠戾,全然不顧同門師兄弟死活。仇九過去探了探李姓弟子的鼻息,見那人已然氣絕。茵兒打鬥時精神高度緊張,當時還不覺得怎麼樣,如今見那人被自己親手所殺,一時難以適應,蹲在一旁嘔吐不止。仇九好言安慰,爺爺在一旁頻打邊鼓,茵兒的心緒才漸漸平複下來。
死者為大,仇九就近挖了個淺坑,將姓李的屍身埋了。麵對低低的墳頭,想著原本互不相識的人,卻要爭強鬥狠,甚至不死不休,直至拋妻棄子,客死它鄉,不由輕歎一聲,道:“但願你能在陰間做個聰明鬼,再也別打老人的主意了。”
三人稍事休息,見山洪已經變成了混濁的溪流,決定繼續上路。過了溪流,地勢漸趨平坦,沙石質地的路麵也不再泥濘,已不需仇九和茵兒左推右扶護著驢車前進了。
道路兩邊,一蓬蓬不知名的野花搖曳生姿,雨洗的綠樹青草在和煦的陽光下散發出令人愉悅的清香。在驢車軲轆有節奏的“吱呀”聲中,水塘裏青蛙的歡唱會嘎然而止,棲息在高樹上的一隻鸚鵡卻旁若無人,繼續陶醉在自己的歌聲裏。
茵兒漸漸高興起來,想到了一直壓在心頭的疑問:“九哥哥,剛才那四個人,好像認識你,而且似乎與你還有過節,他們說的那個道士又是誰?”
茵兒滿腹疑竇,仇九又何嚐不是有疑問待解?當即將昨晚茵兒和爺爺離開飯廳後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末了問道:“爺爺,那道士說,隻要向你老人家說出‘妙空’二字,你便知道他是誰。”
在仇九講述的過程中,茵兒的一張小嘴驚得就沒合攏過,既為仇九迭遭險情擔憂不已,又為仇九的一番奇遇驚詫不已,連連跺腳後悔不迭,深悔自己不該早早離開。
鍾萬手舒舒服服地斜靠在驢車上的一大摞被褥上,眼睛瞄著湛藍的天空上一朵緩緩飄動的白雲,聲音因為回憶而變得空遠:“那道士,是不是身形頎長,生著一張驢臉,眉若臥蠶,兩隻眼睛就好似兩條裂縫?”
仇九搖頭道:“當時光線昏暗,我們又正好坐在油燈照不到的暗處,所以看的不甚清楚,不過那個前輩的臉倒的確像是很長。”
“那麼這個道士的聲音呢,是不是分外刺耳?”
“是呀,孫兒就覺得那人中氣十足,他當時放開聲音,叫孫兒過去時,孫兒不僅耳朵被刺的生疼,而且牙都好像被麻倒了。”
“哼哼,果然是這個臭道士,賊道士!也算一大奇聞啊,原本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居然知道害羞了,竟然不敢和老夫朝相。”
茵兒好奇心起,道:“這個妙空道士好有意思呀,不僅取了個道姑的名號,而且竟還是個偷兒,爺爺,你快說說。”
鍾萬手欠起身子,改臥為坐,仇九趕緊將被褥塞到老人的背後,讓老人靠得舒服些。鍾萬手道:“說起妙空其人,那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們知道妙空為什麼取了個妙空的道號?”旋即自問自答,“這人擅使暗器,認穴打穴功夫當時罕有敵手,且從不攜帶梭鏢飛刀鐵蒺藜之類的暗器,每次發射暗器時,信手拈來,手抓到什麼就用什麼。因其道士身份,暗器功夫既精妙又不拘器械,所以世人就送了他個‘妙空’的道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