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九見此,料定剛才對彭良下殺手的這人便是陳耽,遙指道:“此人!便是殘害裴泓,幫著裴遠冒充大將軍的幫凶,這些年來,也替裴遠向匈奴人傳遞了不少消息!陳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壞事做盡,還不下馬受縛更待何時!”
“此人來曆不明,大家休聽他信口雌黃。口說無憑,拿出證據來!”迎著千萬之眾投射過來的怒火,陳耽感覺像要被燒化了一般,臉上大顆大顆的汗水滴落,兀自強詞奪理。
“怎麼?真假大將軍在此,這個證據還不夠麼?要不要我把這些信件給大家念一念?陳耽,你的名字在這些信上麵可不止出現過一回!”仇九從懷中掏出一疊信揚了揚。
“許龐、丁福、鄧超、周晃、方賓,你們還等什麼,大夥都上啊,殺了這個匈奴人的奸細!”
絕不能讓仇九念那些信,為今之計,唯有殺了仇九等一幹人,包括倆位真假大將軍,毀滅證據,庶幾還有可能逃過此劫,否則萬事皆休。所以,陳耽決定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一個個點著同來的幾路將軍的名字,叫他們跟自己一起上。
這些同來的將軍,全是裴遠到漠北後提拔的心腹。所謂做賊心虛,裴遠總擔心有朝一日事情會敗露,所以才向包括陳耽在內的六個心腹交待過,中軍大帳一旦狼煙燃起,說明主帥有難,要第一時間趕來護駕。這其中,除陳耽外,其餘六人並不知裴遠是假冒的,更不知其中竟藏著這麼大的秘密,聞聽陳耽招喚,不禁有些猶豫。
陳耽見人心浮動,隻得從部下手中搶過一杆長槍,高喊道:“裴大將軍受人挾製,現在由本將軍暫領大將軍之職,殺一人者,賞金十兩,殺一將官者,加官三級。弟兄們,跟著本將軍上,殺光這幫叛逆!”。
“殺啊!殺啊!”還別說,陳耽經營漠北多年,手下還真培植了不少死忠之士,陳耽一呼,響應者多達兩三千人。
這些人正準備一湧而上,猛聽得廣場四周號角嗚咽,鼓響震天,喊殺聲響成一片,將這兩三千人的鼓嘈聲頓時壓製了下去。卻原來是劉戈大將軍領著兩萬餘駐達魯城漢軍,在緊急關頭及時趕到,將諾大的一個廣場團團圍了起來。
喝道聲中,廣場上的漢軍向兩旁分開,劉戈、樂進、王土和苒果等騎馬而入,直接來至高台前,下馬上了高台。在幾人登上高台時,其帶來的部隊已經將裴遠六個親信所統領的軍隊分割包圍,並將包括陳耽在內的六個親信擒獲,帶至了高台下。
範進早已將誰是裴遠親信摸了個清清楚楚,並將這一情況通報給了劉戈,所以劉戈才能甫一到場,便直取黃龍,控製了局勢。
仇九看著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苒果,眼前就是一亮,含笑點頭致意。又與其餘眾人相見已畢,這才將這裏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向劉戈複說了一遍,劉戈聽罷,深感震驚。再看假冒大將軍的裴遠時,大家才發現,裴遠七竅中流出膿水來,人已死的透透,就連那張人皮麵具也已腐爛的隻剩下一角了。
原來,剛才在大帳中時,草原四狼施放百毒化生粉,由於仇九見機早,將毒霧驅散,裴泓才得以幸免。裴遠和大帳內被仇九點了穴道的幾十名親兵卻沒有這麼幸運了,皆被百毒化生粉所染。毒藥入體,便從身體最脆弱的七竅和五髒內腹開始侵蝕人體,慢慢化為濃水。當時的情勢很緊張,大家都沒注意到這些人的情況,直到此時才發現已然全部氣絕身亡。
“四叔,是侄兒疏忽了,這張麵皮也給毀了。”仇九滿心歉意。
“哈哈,賢侄,無妨,無妨!四叔這張麵皮,害死了我的幾位好兄弟,你四叔已經沒臉再要它了,毀了更好!”被關了十幾年,一朝重見天日,又見大哥有此虎子,裴泓說不出的心慰和痛快,顫微微獨自挺身而立,就是不肯讓人攙扶。
“趕明兒侄兒給四叔打一副黃金麵具吧!”仇九歉意終究難消。
“黃金麵具就不必了,容易被人惦記。四叔已經丟過一回臉了,若再丟一次,還不把人的大牙笑掉?賢侄若真有心,給四叔打一副鐵麵吧。我聽說劉大將軍手下有一個鐵壺將軍十分了得,我以後就當個鐵麵將軍,也好和鐵壺將軍湊個熱鬧。哈哈……”
“哈哈……”做了十幾年活死人的裴泓,又重新變回了那個豪氣幹雲的將軍,大家深感心慰之餘,也被他一番幽默的話逗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