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昏迷中,仇九隻覺一股熱液從脖頸處洶湧而出,體內的憋漲稍稍舒緩,全身說不出的輕鬆舒泰。憋漲的緩解讓仇九腦中生出幾絲清明,他猛然意識到,自己正被吸血!
驚駭中,雙拳齊出,一擊黑雲怪的腰肋,一擊他的後腦。怪物鬆口,對襲向後腦的一拳側頭避讓,對擊向肋上的一拳卻不閃不避。“呯”的一聲,黑雲怪肋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仇九隻覺如擊敗革,內心驚駭於黑雲怪肉身的強大。
黑雲怪雖不致被這一拳擊成重傷,但顯然也有些吃不消,悶哼聲中,出手如電,點中了仇九麻穴。
仇九癱軟倒地,黑雲怪俯身而上,張口咬下,濃重的黑霧將仇九重新包裹了起來。
仇九雖渾身不能動彈,但腦中清明,隻覺得熱烘烘的血液,洶湧澎湃的元氣,順著脖頸上的傷口汩汩而出,連被聚靈石汲入體內的元氣似乎也無法及時補充元氣的流失。
難道,好不容易踏入了超凡境,這一身功力到頭來竟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茵兒和兄弟們將來麵對一具被吸成了幹癟皮囊的自己,該如何悲痛?
想著親人們的悲痛之情,仇九黯然神傷。
就在仇九性命堪憂,即將殞命魔吻之時,猛聽得一聲斷喝:“項魈,住口罷!”
這聲斷喝,好像響至天際雲端,卻又清晰無比。
黑雲怪猛然抬頭,喃喃道:“聽這聲音,是突破了麼?真的突破了?怎麼可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仇九聽得清楚,這聲斷喝,起自那座小院,出自雲先生之口。聲音激蕩清越,猶如,這麼遠的距離,似乎沒有一絲衰減。
雲先生晉升入聖境了麼?但聚靈陣被破,天地靈氣不足,這怎麼可能?仇九心頭,也有同樣的疑問。還有,項魅?難道黑雲怪就是雲先生曾經提及的項羽的族人,怎麼變成了這麼一幅鬼模樣?
“嘿嘿,姓雲的,老子不管你是不是晉升了,隻要吸幹這小子,老夫就也是入聖境了。屆時,老夫豈能怕你!”
俯身又要咬下,仇九全身被製,連扭頭躲閃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張獰笑扭曲的青黑色的臉,張著惡心的大嘴,呲著白森森的獠牙,向脖子上咬來。
好惡心啊!仇九閉上了眼睛。
“孽障,還不住口!”
突然,仇九身上壓力驟減,睜眼上看,看見雲先生如一座大山昂首挺立,右手卡著怪物的脖子,將他高高舉在手上。
項魈此時已經將黑霧盡數收入了體內,臉上猙獰作色,聲音由於脖子被卡而變的尖細:“桀桀,雲疇,沒想到,鬥了近百年,到最後,還是讓你走到了老夫前麵。”
“項魈,這又是何苦呢?鬥來鬥去,有意思麼?”雲疇搖頭連連。
“姓雲的,眼睜睜看著你境界走在老夫前麵,項某生不如死!這段時間以來,項某感覺天窗就要開啟,就料定你即將晉升。原本想乘你渡劫之時同你清算清算這一筆百年的糊塗賬,卻沒承想,到最後依舊竹籃打水一場空。”項魈語氣陡然一轉,變得狠戾,“老天,你太不公了,我恨你!我恨天!”
項魈原本泛著瑩光的青蘭瞳仁突然迸出血光,可見其恨意有多麼濃烈。
“項魈,你執念太深了。為了快速提升修為,你竟然自甘墮落,墜入魔道,依靠吸人精血提升功力,這又是何苦呢?前世的孽債,也該放下了!”雲疇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痛心疾首。
“雲疇,你一向喜歡裝聖人,怎麼時至今日,仍要惺惺作態?我呸!你放下了麼?”
也許雲疇並沒下死力,項魈雖被卡著脖子,說話並不顯十分吃力。
“項魈,聽雲某一句勸,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我二人從此袖手,不管不問,如何?你練的這一身魔功,害人害己,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由老夫幫你散了吧,如何?”
就在二人對話的這短暫工夫,那種憋漲感又重新襲來,仇九腮鼓眼凸,恍惚間,聽得項魈似乎咒罵了句什麼,黑霧忽起,將雲疇和他自己包裹了起來。
“嘭”的一聲大響,血肉迸飛中,濕漉漉的碎肉濺了仇九滿身滿臉。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項魈,念在舊日情份上,雲某放你一條生路,但願從……”
仇九昏迷前,雲疇的聲音好似旁白,是那麼的不真實。
再度醒來,仇九呈仰姿躺在地上。入目所見,魚腸峽上空因雲疇渡劫而引發的肆虐黑雲已經不見,到處風清雲淡,碧空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