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王火坐堂(一)(1 / 2)

仇九跟在二人身後,一路七彎八繞,穿街過巷,猛然一抬頭,三開間的縣衙大門出現在眼前。仇九決定暫不與王火見麵,先躲到一邊瞧瞧這家夥如何審案。

公堂都是坐北朝南,審案是公開的,屆時將公堂的六扇門板通通取下,站在院子裏就能瞧見審案的情況。仇九並未隨大夥進入大門,而是沿縣衙高大的圍牆轉到南麵,覷見左右無人,身子一躥,上了屋頂南坡,又越過屋脊,來到北坡,藏身在高出屋頂的一株大榆樹濃密的樹冠後,掩起身形。

透過樹冠縫隙望出去,下麵是深闊幾十丈的縣衙大院,大院中挨挨擠擠站了上百的圍觀群眾,全都背朝仇九,麵向縣衙公堂。公堂內,公案後,一頭火紅色頭發的王火大刺刺居中而坐,身兩側各坐一穿縣令官服的人。堂下書吏坐在書案後,執筆記錄,衙役擎水火棍兩旁伺立。

看著誌得意滿的七弟,仇九滿滿都是親切感,暗道:“這家夥,幾年不見,胖了,也壯了,坐在那裏四平八穩,還真有官老爺的作派。”

“隻是不知,大堂上為何會有兩名縣令?真是奇怪!”

仇九正想著,隻見王火將驚堂木高高舉起,“啪!”的拍在公案上,高聲斷喝:“帶原被告上堂!”

眾衙役呼喝聲中,五名青壯年農夫模樣的人被傳上公堂,跪在公案前。王火又一拍驚堂木,問道:“咄!下跪之人,你們誰是原告,誰是被告?”

“小的是原告!”“小的是原告!”

……

五個人都爭著當原告,亂哄哄的吵成一片。

“肅靜!”王火一皺眉,轉向左手縣令,道,“元大人,這個案子你已經審理過,究竟怎麼回事,還得麻煩你來說說案情。”

“是,是!”元縣令連聲點頭答應,甚是恭敬,“王老爺,是這麼回事。這幾個人喝酒打架,本來大家都是赤手空拳,後來不知是誰突然拿出一把鐮刀,將鄭卞砍傷了,鄭卞為此花了一兩銀子的診費。要想搞清楚是誰砍傷了鄭卞,就必須知道鐮刀的主人是誰,但另四人誰也不承認鐮刀是自己的。鐮刀又沒什麼記號,也真難判斷主人是誰,因此也就沒人替鄭卞出這筆診費。王老爺,情況就是這樣子,下官都說完了。”

“凶器何在?”王火問道。

“王老爺,在這!”師爺捧著一把鐮刀送到王火麵前。

王火接鐮刀在手,來回翻看,突然將鐮刀擲在公案下,一拍驚堂木,指著跪在堂下的五人喝道:“咄,現在正值秋收,農事繁忙,你們居然還有閑暇喝酒打架,真是一幫遊手好閑的刁民!嗯,多大點屁事,不就一兩銀子嘛,真沒人出,老爺我替你們出了!不過,你們也實在叫人可惱,都跪一邊去,別影響老爺我審案。一直跪,不準起來!什麼時候散堂,什麼時候再放你們回家。”

“老爺聖明!”“老爺斷案如神!”

……

五人一片歌功頌德聲中,喜滋滋退到一旁,跪了下去。一兩銀子對王火不是個事,但對農家來講,那可是足夠全家人半年開銷的大數目,如今既然有人願意出這筆冤枉錢,當然一身輕鬆,滿心歡喜。至於罰跪,又算得了什麼,正好還能就近瞧瞧鼎鼎大名的王火老爺審案呢。

“狗屁的聖明!狗屁的斷案如神!這哪是審案,行善還差不多。”仇九腹誹不已,對王火的做法嗤之以鼻。

不僅仇九作此想,隔著老遠,仇九都能看到兩名陪案的縣令嘴角上揚,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臉都紅了。就連大院中觀審的群眾亦是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聽那意思,是對跪在堂上的五人極度羨慕,恨不能以身相代。

王火這廝,臉比城牆厚,對眾人的反應渾不介意,再度一拍驚堂木,喝道:“帶原告,帶被告!”

這回上堂的,一個是披麻戴孝的婦人,一個是身帶戒具的男子。男子顯然受過大刑,全身傷痕累累,走路一瘸一拐,被兩名衙役攙進了大堂。

王火目光在下跪二人身上來回掃過,輕聲問道:“下跪之人,你們二人,誰是原告,哪個又是被告?”

圍觀人群議論聲四起,大致意思是:“王老爺今天表現一般啊,先是斷了個糊塗案,這會兒又不按套路出牌,問話不拍驚堂木,還和風細雨的,這怎麼能顯出官府的威風來?”

“是啊,是啊!”頓時引來一片附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