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項了無生趣,此番來山天宗,是抱著與仇九同歸於盡的決心的,但二人實力差距太大,一刀一劍光明正大相拚的話,同歸於盡無異做夢,所以他在路上就想好了應對之策。先用言語激得仇九自縛手腳,再劍掃下盤逼得仇九後仰,然後乘仇九彈起時迎麵拋灑石灰粉,使仇九目不能視物。
但僅是這個,還不夠。左項深知,仇九聽風辯器的本事天下獨步,即便蒙著雙眼,自己也不是對手。因此左項迎著仇九彈起的身體灑完石灰後,左手圈回,握拳直搗,右手劍卻是無聲無息緩緩遞出。仇九下意識側身,左肋轉向左項右手方向,明眼人一看,就好像是迎著寶劍而去。
此時,仇九並未察覺到左項右手劍有何異動,所以才對茵兒的示警和眾人的驚呼深感訝異。
茵兒和眾長老都站在仇九身後掠陣,方位的關係使他們不及救援,眼瞅著仇九難逃一劍穿心的厄運,除了大呼小喝,卻是幹著急沒辦法。
正這時,一道白影橫向竄出,速度之快,猶如一道流光,射入了仇九和左項之間。
嘈雜聲戛然而止,四周一邊死寂。仇九隻覺胸前一片溫熱柔軟,鼻息中是熟悉的體香,他知道是誰來了,驚喜中右臂回圈,將身前那人抱個滿懷。仇九抬左衣袖,擦去雙眼周圍的石灰粉,睜眼來看,不是苒果又是哪個!
苒果側身斜倚在仇九懷中,雙目緊閉,呼吸粗重,胸膛劇烈起伏,後背左側洇洇一灘血跡。
“苒客卿!”眾長老臉上震驚一片。
“苒姐姐!”茵兒的心在滴血。
“苒師妹!”左項喃喃而語,手提滴血的寶劍,呆若木雞。
“果果,果果!”仇九輕輕搖晃著苒果,聲音嘶啞。
但所有人都忘了,苒果也是超凡境修為,同樣有罡氣護體,所以盡管左項全力一擊,也不過刺破皮肉二分,並無大礙。
再一次依偎在這個男人寬闊的胸前,聽著有力的心跳,苒果真的猶如做夢一般,沉睡不願醒來。對於眾人的呼喚,對於仇九的搖晃,很有些抗拒。那種感覺,就好像賴床的孩子在母親的嘮叨聲中被逼得晨起一樣。
“仇大哥,我沒事!”苒果不能再裝睡,睜開了眼睛。
“啊,啊,太好了!”仇九雙臂將苒果緊緊摟入懷中,大顆大顆的眼淚滴在苒果臉上。
眾人長出一口氣,左項見狀,醋海翻湧,抬劍喝道:“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還要不要臉了?”
“我說過,不準你再對果果出言不遜,不信你他媽再罵一句試試!”仇九抬頭,目光如電,少見地爆了粗口。
那目光仿佛也能殺人,左項縮了縮脖子,小聲道:“說好的十招,這才過了三招,身為宗主,言而無信麼?”
“好,仇某就再接你七招又如何?”仇九輕輕推開苒果,長身而起,“左項,怪不得果果瞧不上你,因為你太卑鄙,太陰險,太不擇手段。”
茵兒過來,抱住苒果,檢查了傷口,見無大礙,放下心來,輕拍苒果後背,小聲安慰。
“左某是什麼樣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評價,有種的就站圈裏!”左項麵上潮紅,有些惱羞成怒。
苒果掙脫茵兒的摟抱,躥身二人中間,抽出寶劍,橫在頸上,怒道:“左項,你還不嫌丟人麼,你若再苦苦相逼,我就死給你看!”
左項臉扭向一邊,不看苒果,小聲道:“自己做了虧心事,還有臉說別人。”
“好,左項,看來隻有我死了,你才能消了怨氣。”苒果心灰意冷,微微點頭,發力向脖中抹去。剛有動作,手腕就被人攥住了,回頭一看,見是仇九,滿眼關切,正衝自己輕輕搖頭。
看著這個深愛的男人,過往的畫麵一幀幀在腦中回放,那些時光,是多麼美好啊!而這些,自己從此再也抓不住了,再也不會有了,苒果悲從中來,視線漸漸模糊,隻覺得了無生趣,抽回寶劍,向遠處疾掠而去。
“茵兒,眾長老,你們都回去,放心,交給我了。”這種事,參合的人越少越好,仇九阻止了眾人的動作,隻身追了上去,左項愣了片刻,也追了過去。
苒果這時已出去好遠,隻能隱約看到一個白點,在山巒間縱越彈跳,時隱時現。仇九擔心苒果會想不開,提一口真氣,疾速追了上去。左項躡蹤隱形本身一流,輕功也不弱,但修為的差距擺在哪,與前麵二位相比,就相形見絀了,因此被逐漸甩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