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昆侖見她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心知她有所遲疑,不大願意把有關於自己未婚夫婿是個廢物的消息講給外人聽,於是故意問道:「何姑娘,是不是帶回去的消息不太樂觀,那位步公子不但長得獐頭鼠目、難以見人,並且還是個不學無術,整天遊手好閑的浪蕩子?」
何凝香苦笑一下,道:「雖然步公子沒有你所說的那樣不堪,卻也差不到哪裏去,而最令家祖震驚的,還是那位公子出身武林世家,卻不能練功,因而自暴自棄,成日花天酒地,不思上進……」
她的雙眉微蹙,籲了口氣,繼續說道:「由於這個消息太令人震驚了,沒人肯相信,所以家祖便派家師和師叔帶著我們前來,準備要趁著拜壽的名義,進入隱龍堡查明真相。」
步昆侖問道:「如果那位步公子,果真是個癈物,何姑娘會有何打算?難道翠微山要悔婚不嫁嗎?」
何凝香有些茫然,搖頭道:「我不知道,一切都聽從家祖的決定,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如何,我們這些身為晚輩的,隻能順從老人家的意見……」
步昆侖看到她的神態,不知為何有些同情起來,道:「何姑娘,假使那位步公子的確是個廢物,而令祖又不願悔婚,逼妳嫁給那種男人,妳會不會心甘情願的出嫁?」
何凝香默默無語,美麗的大眼似乎泛現淚光,顯然有些傷心。
步昆侖輕歎一聲,道:「何姑娘,如果妳被令祖相逼,而又不願嫁給一個廢物,難道妳沒想到要反抗令祖的決定,選擇不嫁嗎?」
何凝香想了一下,搖頭道:「在翠微山,沒有人敢違抗山主的命令,家父和家母不敢,當然凝香也不敢。」
步昆侖冷笑一聲,道:「照妳的說法,妳們跑這一趟毫無意義,反正都得認命,就算那位步公子長得歪嘴斜眼、四肢殘缺,隻要令祖父逼妳嫁,妳還是不敢違抗他的意思,看不看又有什麼差別?」
他的話就像一把鐵錘,重重的擊打在何凝香的心裏,使得她一臉的痛苦,退了半步,淚水已奪眶而出,嚇得花舞、蝶飛和輕羽全都圍了過去,忙著安慰她,替她拭淚。
這時步昆侖又聽到了天刀向定一的話聲:「少主,你到底在想什麼,怎會把自己糟蹋成那副模樣?」
步昆侖苦笑了下,不知要如何回答才好,反正他也沒學過這種傳音入密的技術,隻得沉默以對,可是仔細的想一想,連他自己都在奇怪,為何會說出如此殘忍的話,去刺傷一位美女軟弱的心?
或許他從心底就厭惡這種從小就被決定的婚姻吧!這種感覺就像他從六歲便被認定無法練功,同樣的讓他屈服於命運的擺布,無力反抗,使他既傷心、又痛恨,漸漸變得有些自暴自棄。
縱然如今他已擺脫了那個心靈枷鎖,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體內的真氣充沛雄渾,可以施出強大的刀法,可是心頭的陰影還沒完全散去,讓他深深痛恨遭到惡運的那段日子,於是也希望何凝香同樣的能反抗命運的安排,才會說出那種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來。
他在省思之際,陡然聽到對麵傳來花舞的喝叱:「喂!你這個人也真是奇怪,為什麼要說出那麼殘忍的話?那位步公子長相如何,你又沒見過,怎可把人家說得如此不堪?」
步昆侖冷笑一聲,道:「別人或許我不了解,那位步昆侖公子,跟我相識已久,他的一言一行,我都了如指掌,所以我才會替何姑娘抱屈,認為她嫁給步昆侖,就像一枝鮮花插在牛糞上,實在是糟蹋了。」
他頓了一下,又道:「就因為我和步昆侖是熟人,所以我才奇怪他什麼時候訂下這門親事?怎麼連我都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