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霧鎖巫山。濤濤的江水滾滾流逝,清冷的月光灑在江麵上,泛起片片銀波,不時有大魚躍起,在波濤上翻滾,敲碎了美麗的銀波,化為顆顆水珠,掛著串串水絲,四散飛濺。
此時已過中夜,住在江邊小漁村的漁民們,按照往日的習慣,都把整理好的魚網和魚具從屋裏扛了出來,放到停靠在碼頭的漁船上,然後再回去吃完家人替他們準備的早飯,這才開始出外捕魚,往往在夜深時下網,直到天邊出現第一道曙光時才收網,然後把滿船的漁貨送到小鎮的市集去出售,再換取生活的必需品,來養活一家老小。
像這種勞苦而單調的日子,他們已過了十幾年、甚至延續了好幾代,縱使有許多漁夫葬身在怒潮裏,也沒有改變他們的生活模式,就憑著樂天知命的性格,讓這些漁夫們能堅強的守住自己的崗位,勇敢的活下去。
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漁夫王七扛著漁具出門,抬頭看了看天空,嘴裏嘀咕了二句:「又是月圓了,看來今晚的漁獲不會少,到鎮上得要給燒鍋的買幾尺布,帶回來給孩子們添置二件衣裳。」
他心裏還在盤算著要不要也幫妻子買塊花布回來,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小船邊,剛把漁網放下,便隱約聽到陣陣悅耳的音樂聲,斷斷續續的隨著晚風飄了過來,那種優美清雅的旋律,是他這一生中從未聽過的,使他在一愣之後,立刻就循聲望去,才發現高空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顆燦眼的明星,而那陣陣的絲樂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他驚愕的仰望天空,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又聽到江麵上傳來一聲巨響,隨著目光閃處,見到一條五尺多長的鱘魚在翻騰中,從水花四濺的江麵上飛了起來,然後快速的升空而上,彷佛被一條無形的釣索拉住,盡管用力的扭動,依然無法擺脫釣勾,就那麼騰空而去。
王七從未見過如此奇景,在瞠目結舌中,雙膝已不由自主的打著哆嗦,然後跪倒於地,雙掌合十膜拜起來,因為他確信自己看到了神跡,證實了故老所說的鱘魚化龍的鄉野傳奇。
就在他驚喜萬分之際,驀然見到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才一眨眼,便看到一個身著黃金甲冑、頭戴金冠的高大俊逸青年,托著一位美如天仙的花衣少女踏波而立,然後滾滾的浪潮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遊渦,江水瞬間分開,露出了布滿砂石的河床。
江中出現的那個大洞,足足有三丈方圓,巨大的河床裏,有許多魚蝦留在地上不斷的跳動,而高聳的水牆越來越洶湧,卻都被那仙女身外發出的一層柔和的清光擋住,無法逾雷池一步,隻能分流從二旁傾瀉而下,波濤翻滾有如萬馬奔騰,氣勢驚人、震耳欲聾。
王七何曾見過這種奇景?當下就以為見到了二郎神帶著仙女從天庭而來,趕忙磕起頭來,祈求神明保佑,卻聽到那個仙女發出一陣銀鈴似的笑聲,道:「昆侖哥,這辟水珠真是太神奇了,竟然真的能讓江水分開……」
她的話聲有如仙樂一般,盡管水聲如雷,依然聽得十分清晰,王七十分訝異,方知那位威風凜凜的天神不是他所認知的二郎神,而是另一位名叫「昆侖」的金甲神。
就在他目瞪口呆之時,又見到天上銀光閃爍,一片祥雲冉冉自空而降,落在江心的空地上,接著光影一斂,出現六個高矮不一卻都是各具特色的美女,其中那個較為年長的女子,右手在空中虛虛一招,那片祥雲已化為一麵蒲扇落在她的手裏。
王七心跳加速,忖思道:「七仙女,原來是七仙女下凡來了。」
那個被他誤認為七仙女之首的年長女子,眼波一陣流轉,美豔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笑容,落在王七眼裏,頓時心花怒放,從心底產生一股莫名的旖念,恨不得奔過去把她擁入懷裏,可是他兩腿發軟、全身無力,無論怎樣都站不起來,眼中看的、心裏想的都隻有她一人,聽到她說道:「少教主,這辟水珠果然神奇,不愧是東海龍宮的寶物……」
他隻聽到這麼一句,就全身一顫、頭暈目眩的昏了過去,再也不省人事,以後的歲月,當他向村民敘述自己所碰到的奇遇時,都特別強調那位大仙女曾經向他回眸一笑,因而引起許多人的訕笑,但他卻不把他們的態度當一回事,每天抱著這個幻想,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等候仙女的再度降臨,可是終此一生都隻是空等待而已,直到白發蒼蒼都再也沒碰過一次。
俗世之人抱著夢想終老一生的不在少數,但像王七這麼幸福的卻不多,因為他所碰見的不是別人,而是縱橫魔界多年的銷魂魔女章茜茜,當年有多少的修真者就為了她這流波一轉而淪落魔界,至死不悔,比較起來他是太幸運了。至於他見到的七仙女和金甲神,也隻是隨興遊曆巫山勝景的步昆侖和俞小慧、何凝香、郝蔓如三位未婚妻子與女侍花舞、蝶飛、輕羽等人而已,並非神仙,隻是跟他一樣的凡人。
凡人和神仙不同,神仙不必飲食,隻要汲取天地靈氣便可長久的活下去,甚至能與天地同壽,可是俗世的凡人就必需靠著飲食才能維持生命,縱然像步昆侖此等修為的人也不例外,當然像俞小慧、何凝香諸女更加未能免俗了,不過他們此時從飛舟上躍入長江,倒不是為了要和白石子一爭長短,也釣一條大魚去做醒酒湯,而是俞小慧看到江潮洶湧,想要試一試辟水珠是否如丁重所說的那麼神奇,才請步昆侖帶著她躍入長江。
當江水在瞬間分開的時候,她十分興奮而又震撼,就像一個小女孩似的抱住了步昆侖,含情脈脈的望著他,說出一些她以前從未說過的話,卻不料何凝香和郝蔓如見獵心喜,也要下去一睹江水分開的盛況,章茜茜才會在醉酒的情形下,顯現出不輸給白石子的本領,用寶扇載著二女一同前去,然後又加上了花舞等三名女侍的要求,才一扇帶著六人同行。
她們從未見過江水分流的奇景,何凝香等人立刻受到強大的震撼而呆立當場,甚至連久經世麵的銷魂魔女也為之驚呼,大讚東海龍宮寶物之神奇。步昆侖笑道:「怎麼啦?連章前輩都沒見過此種神奇的明珠?」
章茜茜柳眉一豎,道:「什麼章前輩?該叫章姐姐才對,不然就要稱我一聲丁大嫂,才不會把人家叫老了。」
她眼波一轉,落在俞小慧臉上,笑道:「俞小妹,妳說姐姐這句話有沒有道理?」
俞小慧見她針對自己而來,當下羞紅著臉,從步昆侖的懷抱裏輕輕掙開,笑著說:「姐姐說的極對,是昆侖哥失言了,說老實話,我以前看到書裏描寫古代的美女如何風情萬種時,總是無法想象她的風采,直到看見了姐姐之後,才恍然大悟,反而認為前人所描述的,實在不足以表現姐姐神態的萬分之一,像妳這種極品美女,是昆侖哥沒有眼光欣賞,才會說錯話,該罰他向妳陪罪。」
她說的這番話讓章茜茜聽得十分窩心,雙眼立刻綻放著爍亮的光芒,笑得花枝亂顫,道:「小慧妹妹,妳的嘴兒真甜,都把話說到姐姐心坎裏去了,可惜我身上沒什麼貴重的寶物可以送給妳,不過……我可以傳授妳一套駐顏之術,能讓妳永保青春,五十年之後都不現一絲老態。」
俞小慧喜上眉梢,當下便向章茜茜致謝,何凝香和郝蔓如互看一眼,也爭著要求章茜茜把這種永保青春的駐顏術教給她們,這位魔女在心情大好的情況下,不但滿口答應,並且還多奉送了一套內媚之術。
何凝香和郝蔓如終究是出身名門的淑女,哪裏懂得什麼是內媚之術?忍不住追問下去,章茜茜摟住她們,低聲把內媚術的真義說了出來,當下就把她們羞得麵紅耳赤。
俞小慧好奇的奔了過去,問道:「章姐姐,妳可別偏心,也得告訴我什麼是內媚之術,我也要好好的練一練。」
話一出口,何凝香和郝蔓如已笑得直不起腰來,俞小慧一愣,問道:「二位姐姐笑什麼?」
章茜茜笑著把她摟入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把這個少女說得雙頰緋紅,啐了一口道:「章姐姐,妳真是太不正經了,這種事情怎可……」